看到唐山海放到地上的一堆东西,姜桃桃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眼中充满了吃惊之色。
片刻后,双眉微动,紧紧拧在了一起。
她看到两个布袋子旁边的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猜测着那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同时,心里也写满了担忧。
唐山海在村里声名狼藉。
有人说他偷鸡摸狗,也有人说他不着调到处撩骚……总之要多***有多***。
以前也就算了,姜桃桃知道自己的男人不争气,她可以守着婆婆把日子过下去。
可是今天早上唐山海回来了,又打了柴又猎了肉。
屋子里暖和了,她对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
要是唐山海偷了人家的东西,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生活,岂不是又要跌进无尽的黑暗。
姜桃桃满心担忧,下意识扭头看看东屋。
她想告诉自己的男人,哪怕是你不为我着想,也要想想卧病在炕上的亲妈呀!
可惜她是个哑巴!
满心的担忧就只能用眼神告诉自己的男人。
“你咋了桃桃?”
唐山海看出小媳妇眼中的担忧,却一时间猜不到她心里在担心什么。
姜桃桃摇摇头,弯腰拎起其中一个布袋子,往唐山海手里一塞,转身向门外比划着。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焦急。
“桃桃,你是不是以为这些东西不是好来头?”
见唐山海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姜桃桃猛点头,又指了指东屋方向。
“你让我考虑一下妈还病着……”
姜桃桃又点头,眼神殷切。
多懂事的小媳妇!
唐山海轻轻抓起她的胳膊,安慰道:“放心吧,你男人再不是那不着调的***了!”
“这些粮食都是我上山打鸟换来的……”
说着,唐山海从裤兜里掏出弹弓。
“你瞅这玩意,就是弹弓,可以打松鸦山鸡。”
看到唐山海拿出弹弓,姜桃桃双眉顿时舒展,眼中担忧之色退尽,唇角微动,转身就去了锅灶边。
她从坛子下面拿出一个同样的弹弓来。
“桃桃,你也会打弹弓?”
这让唐山海很是意外。
姜桃桃点头。
弹弓可以打鸟,她是信的。
因为这三个月来,她就是拿着这把弹弓在屋后的那片空地上打了鸟雀,才能让婆婆偶尔吃上一口肉。
大多数打回来的鸟雀,都被她拿去邻居家换了苞米面。
可这些天屋后的鸟雀越来越少了,而且还比以前更机灵。
有几次不等她靠近,那些鸟雀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打不到鸟就换不到粮食,所以下午的时候姜桃桃才格外忧心。
但自己的男人竟然也会拿着弹弓去打鸟换粮食,这让她心里面顿时踏实了不少。
“嘿你个小丫头,没想到竟还有这两下子。”
唐山海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姜桃桃的小鼻子,眼里满透着的都是对她的喜欢。
这一举动,又让小媳妇羞得满脸通红。
自己的男人也太温柔太会撩了!
她从没有过这种心跳加快脸颊发烫的感觉。
“来,桃桃,看我给你弄了啥回来。”
唐山海伸了伸胳膊,从棉袄袖子里滑出一样东西。
一盒万紫千红香脂。
这东西只有镇上和县城的姑娘才舍得用也用得起,像大东村这种小山沟子,女孩子们最奢侈的就是一管蛤蜊油。
姜桃桃看着那五彩鲜艳的小铁盒,眼里充满了惊喜。
她目光缓缓上移,直勾勾看着唐山海,眨眨眼,眼泪顿时在眼圈里打转。
村里人都说自己男人是个***,就连三姐也骂他是个丧良心的小犊子。
可她所看到的唐山海却温柔体贴能干,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以前在老家时,她的几个姐姐嫁的男人都是整天垮着脸的。
不,几个姐姐不是嫁的,而是被自己的母亲卖掉的。
就像当初自己被卖给那个老光棍一样。
刚到唐家的时候,姜桃桃也忧心过。
担心婆婆会像自己的亲妈一样,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钱,嘴里嘟囔的都是女孩子就是赔钱货。
更以为婆婆会大骂不回家的唐山海,像母亲一样咒自己的孩子怎么不死在外面。
然而,这三个月来,婆婆不但待自己像亲闺女一样,还每天念叨着唐山海在外面别有什么危险,别出什么事。
就算唐山海臭名在外,但婆婆这个做母亲的仍然还是爱着她的孩子。
这样的人家才是正经八百的人家啊!
这样的日子才让人过得有盼头啊!
“瞅瞅你,又哭,再哭可就不好看了啊。”
唐山海满眼疼惜地替姜桃桃擦擦眼泪,打开香脂盒。
“来,我给你抹上,我们家桃桃最可爱最漂亮了……”
唐山海把香脂涂在她脸上和手上,姜桃桃只感觉手和脸润润的,脸上也像被火炉烤的一样发烫。
又被夸赞着,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就连嗓子眼都是甜的。
自己可真幸福啊!
姜桃桃无比满足,轻咬着嘴唇,脑子里在想着如何能报答自己男人……
“呐,剩下的你收好,以后每天都要用它擦脸擦手,这样我们家桃桃就越来越漂亮了。”
看到唐山海无比温柔的眼神,姜桃桃羞涩地点了点头,将那盒万紫千红香脂握在手里紧紧贴在胸前。
但片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将香脂揣进兜里,弯腰就要去收拾粮食。
“放着我来。”
唐山海把大米和白面拎起来,分别装到坛子里。
又跟姜桃桃说:“米面啥的别不舍得,该做啥做啥。”
姜桃桃笑笑,猛点头。
唐山海也不多说什么,劈了些柴放到屋子里,又将熬好的药汤和野猪砂雪貂心沫掺在一起。
弄了点白面做了些药球之后,这才去着手收拾那些东西做捕猎用的工具。
两根十二号钢管格外放起来,等以后材料全了,得做个撅把子或单打一。
跑山打猎只凭一枚弹弓就是玩笑!
但眼下手里的铁板和铁丝,却可以做几个铁丝网套和机关套索。
唐山海有着上一世野外生存的经验,做这些东西轻车熟路。
刚做好几个网套,姜桃桃便来了仓房。
她敲了敲仓房的木板,喊唐山海回屋吃饭。
晚饭是大米粥和几张薄饼,家里没有油,薄饼显得有些干,但姜桃桃把中午剩下的雪貂肉添了些汤。
再加上几块黑咸菜疙瘩切成的细丝,桌子上的饭菜显得格外丰盛。
母亲赵淑梅的气色比中午要好很多。
唐山海在仓房里做工具的时候她就醒了,姜桃桃拉着她看了米和面,还拿出香脂给婆婆涂在手上和脸上。
虽然姜桃桃不能说话,但这三个月来婆媳两人似乎早就已经有了默契。
她比划着,赵淑梅就懂她的意思。
虽然赵淑梅知道,家里有了柴,屋里有了温度,米和面也是唐山海靠自己出力换来的。
但吃饭前,她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山海,咱可以穷,但不能没志气,坑人害人的事可干不得。”
“日子紧巴不怕,只要肯干勤快,总能吃上一口饭……”
唐山海一边给母亲夹菜,一边点头。
像这样的唠叨,上一世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听过多少回,却总是左耳听右耳冒。
大多数时候是干脆扭头一走了之。
现在听着母亲的唠叨,唐山海却觉得无比幸福。
末了,唐山海说道:“妈,你的话儿子都记着呢,我指定跟桃桃好好过日子,俺俩一块儿孝敬你!”
尽管这话让赵淑梅不敢信,但她还是欣慰的点头,晚饭也吃的多了些。
饭后吃了药,赵淑梅感觉身上似乎没以前那么沉了。
唐山海看着母亲精神更好了些,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
但有件事,却让他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