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滚过天际,黑沉沉的雨幕撕裂夜空。
周家村,火光将雨水染成血色。
周玄斌跪在泥泞中,父母的尸身就在眼前,全性妖人狂狷的笑声如魔音贯耳。
额头传来烙铁般的剧痛,一个扭曲的仇字符被生生刻下。
他小小的身躯在血泊里抖,不是因为冷,是恨意焚心。
血腥与焦糊,是他童年唯一的味道。
一道青色身影踏破雨帘,拂尘卷过,带走了血泊中那点微弱的生机。
“痴儿,此劫难逃,此恨难消。”
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又仿佛远在天边。
龙虎山,天师府。
周玄斌成了众多弟子中的一个,只是更沉默,更孤僻。
他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凶器,唯有修炼时,眼中才闪烁着复仇的狼烟。
诛尽世间一切全性妖人!
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金光咒。
他对此术有着近乎妖孽的天赋。
修炼进度甩开同辈何止十条街。
教习师叔看着他体内那精纯得不像话、雄浑得吓人的炁,暗自咂舌:“这小子……莫不是开了挂?”
师弟张灵玉,天资同样出众,性子却温润如玉。
张灵玉总想亲近这位沉默的师兄,软糯糯地喊着“玄斌师兄”。
周玄斌多数时候,只留给他一个冷硬的背影。
一次,张灵玉修炼阴五雷急于求成,炁走岔了经脉,小脸瞬间惨白如纸。
无人注意的角落,周玄斌指尖微弹。
一股精纯至极的阳炁悄无声息渡入张灵玉体内,强行稳住了他暴走的内息。
做完这一切,周玄斌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未发生。
真是多管闲事。
他心底冷哼。
可那小子,干净得像山巅未染尘埃的雪。
门内小比,一名平日里仗着资历、惯会欺压新进弟子的师兄,斜睨着周玄斌。
“那个谁,新来的,对,就是你!”
他用下巴点了点周玄斌,“上来,让师兄指点你几招,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周玄斌眼皮都未撩一下,径首走上场。
“小子,看清楚了,师兄的‘裂碑手’可不是吃素的!”
那师兄大喝一声,带着劲风扑来。
周玄斌不闪不避,周身金光一闪。
裂碑手?
纸糊的。
那师兄一招落空,有些错愕。
周玄斌一步踏出,朴实无华的一掌。
师兄狼狈后退,发髻散乱,脸上第一次没了嚣张。
“就这点微末道行?”
周玄斌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那师兄脸上红了又白,被一个新来的如此奚落,当即暴喝一声,使出压箱底的功夫。
金光再盛。
“嘭!”
那师兄如破布口袋般飞出场外,摔了个七荤八素,半天没能爬起来。
周玄斌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承让。”
那师兄不仅颜面扫地,体内炁息更是被震得紊乱不堪,没个三五日休想恢复。
这脸,算是丢到他太师祖的坟头里去了。
场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狠茬子。
周玄斌的成长与那深入骨髓的执念,尽数落在后山一位老人的眼中。
老天师张之维,只是静静看着,不多言语。
他偶尔会将周玄斌唤至身边,不谈仇恨,不讲放下,只随意点拨几句金光咒的修行关窍。
“炁由心生,亦由心控,而非为其所奴。”
周玄斌听得懵懂,但每次领悟,修为便精进一分。
他不知道,老天师看他时,像在看一颗明知会坠落却依旧耀眼的流星。
数年光阴弹指过。
周玄斌的金光咒己炉火纯青,但修为却如撞上一堵无形之墙,再难寸进。
心魔,因仇恨而生,也因仇恨而盛。
他找到了老天师。
“弟子,修为己至瓶颈,恳请下山‘历练’。”
历练是虚,复仇是实。
那些刻骨的血债,是时候去一一讨还了。
老天师张之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看尽了他心底的深渊。
良久,老天师只说了一句:“山下的世界,好自为之。”
便再无他话,算是默许。
周玄斌叩首,起身。
龙虎山山门处,晨雾尚未散尽。
张灵玉匆匆赶来,眼眶有些发红。
他有许多话想叮嘱,山下险恶,人心叵测,师兄你不要被仇恨噬了心智。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只化为一句:“师兄,保重。”
周玄斌脚步未停,只是微微颔首。
他决绝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张灵玉望着那方向,捏紧了拳头。
师兄,你此去山下,可千万别凉了啊!
周玄斌立在龙虎山脚。
他回望了一眼那云雾缭绕的仙家之地,那里有他短暂的庇护,也有他日夜煎熬的过往。
随即,他转过身。
目光坚定,目标明确。
全性妖人,血债血偿!
数日后,周玄斌来到某繁华都市。
他在这里租了一栋略显破旧的公寓。
从目前仅有的线索来看,这个城市似乎有全性妖人的踪迹。
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一下。
屏幕亮起,只有一条未读信息。
一个模糊的地址,像鬼画符。
下面跟着一行字:“从这里开始,他们也在‘找’你。”
发送者未知。
周玄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师父这老狐狸,果然还留了一手。
找我?
有趣!
看看谁先找到谁,谁先送谁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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