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初上时，林小满蹬着二手三轮车准时出现在夜市。
褪色的车斗里整整齐齐码着八个塑料筐，嫩绿的娃娃菜还带着水珠，手工鱼丸在保温箱里冒着热气，最珍贵的当属那个祖传紫砂锅——里面煨着用牛骨、鸡架和三十味中药材熬了六个钟头的汤底。
"小满姐！
今天有贡菜吗？
"隔壁卖炒粉的阿强探过头来，顺手帮她卸下煤气罐。
"给你留着呢。
"她利落地扎起栗色长发，露出耳后一道浅浅的烫伤疤。
围裙往腰上一系，塑料凳在油腻的地面划出半圆，"老规矩，三张桌子归你，两张归我。
"这是她扎根夜市的第三年。
当初揣着外婆的秘方和五千块赔偿金闯进这座城，从被城管追着跑的流动摊，到如今能在黄金地段拥有固定摊位，全凭那双被热油烫出茧子的手。
二十八岁的姑娘眼角已生细纹，笑起来却比头顶的彩灯还亮。
"来啦来啦！
"她踮脚接住飞来的围裙带，转身时马尾扫过食客鼻尖。
七点整，特制大喇叭准时开嗓："麻辣烫——养胃的麻辣烫——"这吆喝是她的杀手锏。
别人喊"十块钱管饱"，她偏要扯着清亮的嗓子念贯口："熬夜伤胃的上班族，啤酒喝多的出租车，带娃累垮的小媳妇，都来尝尝林家祖传药膳补——"话音未落，熟客们已笑着围上来。
穿睡衣的宝妈抱着睡眼惺忪的娃娃，代驾司机把头盔往桌上一扣，写字楼里刚下班的姑娘们挤在塑料凳上补口红。
小满穿梭其间像只花蝴蝶，左手给小孩塞棒棒糖，右手不忘往汤锅里添枸杞。
"姑娘，真能养胃？
"新来的西装男第三次出现在摊前，锃亮的皮鞋小心避开地上的油渍。
"假一赔十！
"她舀起一勺奶白浓汤，"看见这汤色没？
牛骨髓熬的，最养胃气。
"说着瞥见男人泛青的眼底，"给您少放点豆制品，胀气。
"男人怔了怔，金丝眼镜后的凤眼微眯："你怎么知道...""您上周三剩了半盘冻豆腐，周四没点油豆泡。
"小满麻利地抓了把茼蒿，"穿阿玛尼的客人不多，想不记住都难。
"四周响起低笑。
男人耳尖发红，拎着电脑包往角落挪。
小满冲他背影眨眨眼，往他碗底悄悄埋了颗溏心蛋——这是她观察出的规律，这位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