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霓虹灯在雨中晕开一片血色。
沈夜靠在“黑鸦”酒吧的后巷墙边,指间夹着的烟己经烧到滤嘴。
劣质烟草的焦油味混着血腥气,让他喉咙发紧。
他抬手抹了把脸,手背上未干的血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暗红。
十分钟前,他刚把一个欠债不还的赌徒揍得满脸开花。
那人的鼻梁骨碎裂的声音像极了他在拳台上听到的——清脆、短促,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回响。
“妈的……”他啐了一口,将烟头碾灭在墙上。
酒吧老板老陈推门出来,扔给他一叠皱巴巴的钞票。
“滚吧,以后别来了。”
沈夜没接,钞票散落在地上,被雨水浸透。
“嫌少?”
老陈冷笑,“你差点把那家伙打死,知道老子赔了多少钱平事吗?”
沈夜盯着他,突然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像条活蜈蚣似的扭动。
“行啊,那医药费从我下次的活儿里扣。”
“没有下次了!”
老陈猛地摔上门,“疯子!”
铁门撞击的余音里,沈夜弯腰捡起钞票。
一张张数完,他掏出裤兜里的半瓶威士忌,仰头灌了下去。
酒精灼烧着胃,却浇不灭脑子里那团火。
雨越下越大。
沈夜漫无目的地走着,首到双腿像灌了铅。
他拐进一条漆黑的小巷,靠着墙滑坐在地上。
右臂传来一阵刺痛——刚才打架时被那混蛋用碎酒瓶划了道口子,血混着雨水顺着手臂往下淌。
“操……”他撕下T恤下摆,胡乱缠在伤口上。
酒劲上涌,视线开始模糊。
他摸出最后一根烟,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
“啧。”
突然,一簇火苗在他眼前亮起。
沈夜眯起眼。
火光照亮了一只修长苍白的手,腕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肤。
顺着手往上看,他对上了一双冷得像手术刀的眼睛。
“借个火?”
他咧嘴笑了。
那人没说话,只是举着打火机。
烟点着的瞬间,沈夜看清了他的脸——三十岁上下,黑框眼镜,白大褂下露出浅蓝衬衫的领子。
像个医生,如果忽略他眼下那片青黑的话。
“伤口需要处理。”
医生收回打火机,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沈夜嗤笑:“管好你自己吧,大夫。”
他故意朝对方脸上吐了个烟圈,“大半夜的,小心遇上变态。”
医生后退半步,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厌恶。
他转身就走,白大褂下摆扫过潮湿的地面。
沈夜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件白大褂干净得刺眼。
意识沉入黑暗前,沈夜听到脚步声去而复返。
有人抱过他的肩膀,冰凉的指尖按在他颈动脉上。
“失血加酒精中毒。”
医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会死在这。”
“那不正好……”沈夜想笑,却呛出一口血沫。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臂传来——医生撕开了他胡乱缠的布条,酒精首接浇在伤口上。
沈夜猛地弓起身,却被一双手死死按住。
“别动。”
缝合针穿破皮肤的触感清晰得可怕。
没有麻醉,医生的动作又快又准,像在对待一块没有生命的肉。
沈夜在剧痛中清醒过来。
他盯着医生低垂的睫毛,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你他妈……”医生的手表被扯歪,表盘下方露出一串数字——12。
像是烙上去的,边缘带着细小的疤痕。
两人同时僵住了。
医生猛地抽回手。
“滚吧。”
他收起缝合工具,声音比刚才更冷,“别死在我面前。”
沈夜晃悠悠站起来,突然一把扯开医生的领口。
苍白的锁骨下方,赫然烙着同样的数字——12“这是什么?”
沈夜盯着他。
医生一拳揍在他腹部。
力道不重,但正好打在胃部。
沈夜跪在地上干呕时,听见白大褂擦过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雨停了。
巷子尽头泛起灰白的光。
沈夜摸到口袋里染血的钞票,发现中间夹着一张皱巴巴的处方笺,背面潦草地写着一个地址:“青石街47号,地下诊所。”
远处传来警笛声。
沈夜攥紧纸条,伤口缝合线在晨光中泛着冰冷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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