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脑袋偷偷藏在立起来的生物课本后头，手里的铅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勾勒着，不一会儿，一只长着六只眼睛、还带着蝙蝠翅膀的蜥蜴就出现在纸上。
她还特意在这怪物的嘴角添上一滴口水，好巧不巧，这滴口水正好就落在课本上“病毒结构示意图”的位置。
“第三排的林同学。”
讲台上的李老师扶了扶眼镜，目光朝着林小满这边看过来，“请回答一下逆转录病毒的特性。”
只听“啪”的一声，课本一下子倒了下去，她那画到一半的涂鸦就这么露了出来。
瞬间，全班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斜后方传来一声带着嘲讽的冷笑。
林小满扭头看去，只见季沉正用修长的手指转着钢笔，校服领口规规矩矩地扣到了最上面那颗，就连他的发梢，都透着一股优等生特有的傲慢劲儿。
“呃……会咬人？”
林小满下意识地戳了戳自己画的怪物。
这回答，让季沉手里的钢笔“咔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是能将自己的遗传信息整合到宿主DNA中！”
李老师气得用力拍了下讲台，“季沉，你来把答案补充完整。”
季沉站起身的时候，故意撞了下她的椅子。
林小满看着他那截白皙的后颈，鬼使神差地，恶作剧般轻轻吹了口气。
嘿，只见对方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可回答问题的声音却依旧像教科书一样流畅：“逆转录病毒还具有……”趁着他说话的功夫，林小满眼疾手快，迅速撕下画着涂鸦的纸，揉成一团，然后像投篮似的，精准地投进了季沉半开着的书包里。
纸团扔进去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金属物件，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响，一下子让林小满想起上周这家伙举报她带漫画书的事儿。
“老师！”
季沉突然提高了音量，“林小满在传纸条。”
这一嗓子，让全班同学的视线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林小满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看着季沉面不改色地从自己书包夹层里抽出一张纸条——那纸条分明就是他刚才现写的！
上面的字迹工整得就跟打印出来似的，写着：放学别走，器材室见。
“这不是我……”“林小满！”
李老师几步走过来，一把抢过纸条，“现在马上到走廊罚站去！”
林小满经过季沉座位的时候，瞥见他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
她突然弯腰，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你书包里的假蜘蛛标本，”感受着对方瞬间僵硬的身体，她满意地继续道，“我涂了荧光粉哦。”
走廊的瓷砖凉得刺骨，林小满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看着操场角落里那只流浪狗正在刨坑。
突然，有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她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季沉己经站在了旁边，手里还捏着那张涂鸦。
“你画的这个，”他抖了抖手里的纸，“前肢关节的数量画错了。”
“哟，季大学霸还研究怪物呢？”
“只是没办法忍受这种低级错误。”
说着，他忽然把纸按在玻璃上，巧的是，她画的怪物正好和远处的乌云重叠在一起，“就好比你总是忘记病毒是没有细胞结构的。”
林小满刚要反驳，教室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李老师把两封检讨书“啪”地拍在窗台上：“你们俩，放学后留下来打扫生物器材室！”
听到这话，季沉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林小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全校都知道，器材室里有一台全校最贵的电子显微镜，而季沉上周才刚刚弄坏过一台呢。
放学铃响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把器材室染成了一片橘红色。
林小满故意把培养皿弄得叮当响，而季沉则站在离她足有三米远的地方，正给试管分类呢，那模样，就好像林小满是什么会传染的病原体似的。
“你离那么远干嘛呀？”
林小满举起一个装着浑浊液体的烧杯，“怕我给你下毒啊？”
“上次你‘不小心’打翻的酵母培养液，”季沉用镊子夹起标签，没好气地说，“害得我实验数据全毁了。”
“那是帮你验证‘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呢~”季沉听了，突然大步朝她走过来。
林小满下意识地往后退，一下子撞到了柜子上。
只见季沉伸手撑在她耳侧的柜门上，另一只手指向她身后，严肃地说：“那可是全校最后一台能用的显微镜。”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里带着薄荷糖的味道。
林小满这才突然发现，在夕阳的映照下，他的睫毛竟然是浅棕色的。
这个距离太近了，让她感觉有些危险，她猛地蹲下，从他手臂下面钻了出去：“弄坏了我赔十台！”
“就用你收集的那些破玩意儿赔？”
季沉轻轻踢了踢她那鼓鼓囊囊的书包，里面传来玻璃瓶碰撞的声音，“上周化学课顺走的PH试纸还在你书包里吧？”
林小满一听，突然朝着显微镜扑过去。
季沉比她动作还快，一下子按住了仪器底座。
两人这么一拉扯，不小心撞翻了试剂架。
就在这时，有一股冰凉的液体泼在了林小满手背上，同时，她听到季沉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碰倒了不知名的溶液。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他们俩同时转过头，只见天空像是裂开了一样，蔓延着诡异的紫色极光，云层被搅得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摆弄着。
季沉的手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指针开始疯狂旋转起来。
“你手上……”林小满盯着自己沾到液体、正在发光的皮肤，又抬头看向季沉，发现他整张脸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蓝光里。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都变成针尖那么小了：“不是我……”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倾斜起来。
林小满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季沉的手腕，只听见他腕骨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季沉惊愕的表情，还有窗外那只流浪狗——它居然正在慢慢融化。
一股腐臭的味道率先钻进了林小满的鼻腔。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布满裂缝的黑板上，粉笔灰呛得她不停地咳嗽。
再一看，季沉正仰面倒在讲台边，校服外套不见了，白衬衫上还沾着一些可疑的暗红色痕迹。
“喂！”
她抓起半截板擦就朝季沉砸了过去，“这又是什么整蛊节目啊？”
季沉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一下子弹了起来，伸手就摸向腰间：“我书包呢？”
“谁管你书包……”林小满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只见窗外的操场上，有三个姿势扭曲的人影正缓缓移动着。
其中那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脖子竟然扭转了180度，看着格外惊悚。
季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到窗台下。
林小满这才发现，他的手掌冰凉，掌心还有个月牙形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这是刚才她指甲掐的。
不经意间，林小满又注意到他左耳后有个细小的闪电状疤痕，以前被头发挡着，她从来都没见过。
“听着，”季沉把声音压得极低，“不管发生了什么，咱们先离开学校。”
“凭什么听你的？”
林小满故意提高音量，结果立刻就被季沉捂住了嘴。
季沉的手心擦过她的嘴唇，带着一股铁锈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还有一种黏腻的、像是湿抹布拍打地面的奇怪声响。
林小满突然想起自己涂鸦上画的怪物。
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发现那张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粒不知什么时候抓在手里的南瓜种子。
“后门。”
季沉用口型示意，然后轻轻推开器材柜。
柜门发出“吱呀”一声，门外的脚步声瞬间加快了。
两人同时朝着走廊冲出去，林小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曾经是校工的男人，正用指骨刮擦着墙面，他的眼球耷拉在脸颊上，校牌还别在胸前，上面写着：王保安 工号01428。
季沉拽着她跳下楼梯拐角，身后传来一阵像野兽般的嚎叫声。
林小满的辫子不小心勾住了消防栓，发绳“嘣”的一声崩断了。
就在这一瞬间，她看见季沉转过身，朝着追来的怪物抡起了一个生锈的灭火器。
“跑！”
金属罐砸中丧尸面门发出的闷响，混合着季沉的吼声，“去便利店！”
林小满冲下最后三级台阶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
她没敢回头，只是把手里的南瓜种子攥得更紧了。
突然，她感觉裤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烫——原来是早上从季沉书包里偷来的假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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