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春,中原大旱。
林小鱼跪在长安西市最偏僻的角落,听着人牙子与顾府刘嬷嬷讨价还价的声音。
她喉咙干得冒烟,却死死攥着怀里那半块硬得像石头的杂面饼——这是娘塞给她的最后一点粮食。
"就这个吧,看着结实。
"刘嬷嬷用鞋尖点了点她,"抬头。
"林小鱼仰起脸,阳光刺得她眯起眼。
刘嬷嬷约莫六十出头,鬓角斑白,眼角带着皱纹。
人牙子堆起笑脸:"老太太好眼力!
这丫头虽然瘦,但力气大得很,老家闹旱灾逃荒来的,吃得少干得多。
""十五两。
"刘嬷嬷对人牙子说,"这年景,买头驴都比买人划算。
"人牙子赔笑:"您看这丫头多水灵,二十两......""十六两,外加一袋黍米。
"林小鱼突然开口,声音嘶哑,"我爹娘还在城外等着。
"刘嬷嬷看了她一眼,低头数出十六两银子,又解下腰间小布袋扔给人牙子:"黍米就这些。
卖身契拿来。
"当拇指按在卖身契上时,林小鱼恍惚看见爹抱着发烧的阿弟,娘含着泪往她手里塞饼子的模样。
那饼子现在还在她怀里,已经碎成了渣。
"叫什么名字?
"刘嬷嬷带着她,边走边问。
"林小鱼。
""姓倒不错。
"刘嬷嬷哼了一声,"进了顾府,就叫小鱼吧。
姓就别留了。”
林小鱼被推搡着进了一辆灰布马车。
刘嬷嬷递来一个水囊,她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抿了两口就停下——这是逃荒路上学来的生存智慧,久渴之人暴饮会要命。
嬷嬷问她:“多大了?”
"十五了。
"林小鱼声音轻得像蚊子叫,"爹娘带着弟弟继续往南逃......说好了等年景好了就来赎我。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卖她时,爹连契约上的红手印都按得比她使劲。
刘嬷嬷叹了口气,递来一套灰布衣裳:"记住,进了府,你专门就负责照顾我们少爷。”
她帮着林小鱼脱下脏兮兮的外衣:“少爷腿脚不便后,脾气不太好。
一个月能赶走六七个丫头,最长的待了十一天。
"随后她面色严厉道:“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是雇来的,不顺可以走,而你——已经卖身给我们顾府,不管怎样都给我受着!”
林小鱼系腰带的手停住了。
她想起村里王员外家那个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