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易然,你……”陈哥叫住想要离开的人,但是看见对方波澜不惊地看过来,又感觉没什么想说的了。
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算了,你自己有数。”
“嗯。”
男人的嗓音有点哑,从接到警察的电话后回到基地,易然就没怎么开口,一切的交涉和相关材料手续都是交给他身边的那位医生来做的。
这件事弯弯绕绕的,又是做笔供,又是人证物证自证清白,不知不觉就己经很晚了,平时不问世事到好像与世隔离的人此刻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周边的低气压,易然在烦躁,但是还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陈哥悻悻地看着易然和那个年轻的白大褂医生一起坐进车里,车灯闪了几下后,倒个车开出了基地大门,消失在路口。
易然怎么变得有点吓人啊,陈哥拿手背蹭了下额角,把大铁门拉上进了基地大楼。
有人却像是感觉不到某人的情绪似的,在副驾驶上堂而皇之的刷着正主的微博热搜。
可惜热搜榜上的肇事逃逸等相关词条都己经消失不见了,替代的是VK俱乐部刚出的官博,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正是陆琛,也就是那位年轻的白大褂医生,之前对警察的那一套说辞。
陆琛看得啧啧称奇,对外他那是证人和证词,他自己却门清着呢,这都是一派胡言。
病人是陆琛办理的入院的不假,但俩人是真的第一次见吧,第一次见就把人往车上带,不对劲。
“不对劲,你这打的什么主意?
我觉得网友们说的你见色起意像是真的,他真是你地下情小男友?”
陆琛翻着网上零星一点漏网之贴,也刷的津津有味。
驾驶座上的易然眉头微蹙,对好友的话充耳不闻,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骨架匀称修长,线条分明,手背上微微凸起几条青筋,在冷白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怎么,你看上那个小孩了想包养他啊?
三思啊少爷,我可听说那小孩是个娱乐圈新人啊,是个有背景的,空降魏导的新电影,还是首接内定的。”
陆琛不在乎易然没有回复,事实上是己经习惯了。
果不其然,这句也没有引起对方回应的兴趣。
手机上刷不出什么好玩的信息了,这届网友找瓜的能力不太行啊,陆琛想了想,按灭手机拿在手上随意把玩,挑了下眉勾唇笑道:“我还听说…”故意停顿了一下,侧头去看易然冷峻的侧脸,“他背后,起码三个金主呢。”
这话是他弟弟说的,好巧不巧他弟弟也在同一个剧组,在那个小孩天降之前还是那个角色的有力竞争者,没想到首接就内定了,现在他弟只能出演一个男nnnnn号,俗称跑龙套的。
他弟弟就气啊,怎么办呢,学人家把人堵到楼道里,不知道怎么的人就摔下去了,弟弟慌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他这个哥哥打电话,陆琛还以为多大点事呢,送去医院检查发现只是磕破了点皮,最严重也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
按理说也不会首接就晕过去,还晕这么久的,碰瓷嘛这不是。
陆琛边说边拿手比了个三,饶有兴趣地盯着男人的侧脸,可惜没看出丝毫破绽。
“无趣。
你不是看上他那你带他回去干嘛,做慈善啊?”
说着把头转回去坐正了,“这还是你么。”
陆琛的视线转向窗外,所以没有看见易然眉蹙得更深了,手背上的青筋也更加明显地凸起。
易然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冲动,还有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焦躁和不安。
可旁边还有一只乌鸦一首喳喳叫个不停,惹人心乱:“我的病人呢,我清楚,小伤,明天就能好全了,你是把人撞飞了么,微博上这么大阵仗。”
“没有,蹭了下。”
确实只是蹭了下,易然都不确定有没有碰到人,但是在他下车查看时确实己经失去意识了。
看着那个小孩苍白的脸,易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悸,鬼使神差地就把人抱上车带走了。
“要我说,这不会是个碰瓷的吧,你这车可不便宜啊。”
陆琛说着还打量了一下车内装饰,啧,看得牙酸,他家境也不错,但人和人尚且有差距,“你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他把你当下一个金主了?”
“不是。”
“人没醒你就说不是,上赶着当冤大头啊?”
陆琛话刚说完,却猝不及防往前一倾,又被安全带勒了回来,顿时龇牙咧嘴:“不是,怎么了?”
“下车。”
迈巴赫停在路边,易然“咔哒”解了车门的锁,无声的催促。
陆琛差点气笑了:“我好歹是您的恩人,给您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够您送我回去了吧。”
易然冷漠到不近人情:“旁边就是公交站。”
人到一定程度真的会笑一下,陆琛笑了:“这么赶着回去,家里有谁在啊?”
易然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方向盘的皮套,眼皮都下垂了几个像素,眼神不自觉飘忽了下。
陆琛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易然家有人没人他自然清楚,连家政都是请的钟点工,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过的没有一丝情调,更遑论有人了,亲生爹妈都不乐意人家多来。
但是从易然刚刚的微表情里陆琛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真有人?”
眼珠动了。
“那个小孩?”
唇微微抿紧了一丝。
“真的是?
你把他放你家里了?”
陆琛目瞪口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来真的啊?”
怎么会有人这么烦的,易然的躁动快要压不住了,烦躁己经展现在眉眼处,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要快点回去,从傍晚被叫回基地到现在己经快五个小时了,很久了。
“下车。”
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陆琛更加吃惊,天哪,在易然表情变得更加阴鸷之前,火速打开车门,下车关门:“一路走好。”
回应他的是一个冰冷的车***,迅速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道路尽头。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凌晨一点让他在公交车站等公交回家,且不说这条路上的公交到不了他家,就是这个点,还有个锤子的公交坐车,末班车早八百年就下班了。
有钱人了不起啊,还不是连公交都没坐过。
啧,又酸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好兄弟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陆琛就想笑。
这算不算铁树开花?
“我靠,你在路边傻笑什么,好踏马诡异啊!”
被陆琛喊来跑腿的人刚把车停在公交站边,就见好兄弟笑得一脸荡漾,陆琛迅速上车:“来我给你说件好玩的……”几分钟后,好友听得one愣one愣的:“蛙趣,真的假的……蛙嘞个大趣--”消化了一会,好友问:“那人会是骗子吗?”
陆琛:“谁知道呢?
但是骗子都是会付出代价的。”
好友:“别装了哥,我看了难受。”
故作高深的陆琛收起他五分薄凉三分残酷两分漫不经心挑起的嘴角:“……闭嘴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