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落进龟甲时裂成了两半。
我捻着香灰的手指顿在半空,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八仙桌上三根线香突然同时炸开火星,烟灰簌簌落在黄纸上,蜿蜒成蛇的形状。
"先生?
"对面的孕妇扶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暴雨在油布伞面上敲出密鼓般的声响,她月白旗袍下摆洇着深色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雨幕。
我摸到袖袋里的犀角梳在发烫,这是开阴眼后师父给的护身符。
店铺后墙的铜镜里,孕妇的影子正在融化,像一团被雨水泡发的宣纸。
"这位太太..."我掐紧掌心保持清醒,指甲陷进当年被香灰烫伤的疤痕,"您这卦,我算不了。
"孕妇忽然笑了。
她的牙齿在煤油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可当她伸手按住黄纸时,我分明看见她小拇指多出一截指节。
窗外的雨声中混进了鳞片摩擦青砖的沙沙声。
"都说张半仙断生死从无差错。
"她指甲刮过香灰绘就的蛇形,暗红蔻丹下渗出粘稠液体,"上个月您给我家老爷算的那卦,说他活不过惊蛰..."铜镜里的影子突然立起来了。
我猛地合上龟甲,檀木桌案下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十年前开阴眼时的剧痛突然在眼眶里炸开,那些本该被封印的画面又开始翻涌——溺亡者浮肿的脸,吊死鬼拖着的长舌,还有此刻正盘踞在孕妇肩头的白蟒。
"今夜子时,带上你的眼睛来还债。
"白蟒吐信时,我听见师父临终前的惨叫。
二十年前他替我挡了天谴,自己却被剥皮抽筋挂在城隍庙的房梁上,风干的尸体随风摇晃时,腰间犀角梳也像这样烫得惊人。
孕妇的肚子突然蠕动起来,隔着旗袍能看到凸起的鳞片形状。
我踉跄着后退撞翻香炉,香灰撒在浸水的青砖地面,竟然聚成密密麻麻的小蛇。
铜钱在掌心烙出血泡,十年前就该瞎的眼睛此刻火烧火燎地疼。
"时辰到了。
"孕妇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
她解开旗袍盘扣,肚脐位置赫然是个血窟窿,无数白蛇从腹腔里钻出。
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我抬头看见师父腐烂的脸倒垂在房梁,他空荡荡的眼眶里爬出两条碧绿的小蛇。
后门栓突然自动弹开。
我抓起桃木剑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