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小时前,有人问唐沅沅,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给你一天时间,你怎么凑够一千块,她一定会嗤之以鼻。
什么,四百块还要凑一天?
我蚂蚁花呗额度都有五万,分分钟提出来!
可现在嘛——
八零年代末,别说花呗,花样都没有。
怎么才能用一天时间赚四百块!
唐沅沅拿着石头在地上写写划划。
“给杂志社投稿、写小说、当家教老师、倒买倒卖、弄小吃...”
写了一片,盯着看了会,抬脚全部抹去。
不行不行,没本钱,结算周期长。
“买彩票、买股票,买基金...”
没成型,没本金,还没开始发行。
草!
天要亡我。
算了,进城去看看。
原身家离省城不远,两小时火车就到了。
唐沅沅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口袋,哦豁,看来只有变通一下了。
下了火车,一路往繁华的地方走,果然是大城市,到处都张贴着用人信息。
“饭店招工、招裁缝、求保姆一名,求设...”
“设计师?”
唐沅沅揉揉眼,又走近一步:“金花制衣重金招聘设计师一名,薪资待遇面议,联系地址,荷花池一楼临街铺面...”
一把撕下,拉了旁边人问:“大哥,麻烦问一下,这个地方离这远吗?”
热心大哥抄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莫得好远得,就在那,你楞个走,再浪个走,抵拢倒拐,对直走过切,就看得到哒。”
幸好我上辈子是渝城人,不然我还真听不当懂耶。
一路踩着风火轮到了荷花池,唐沅沅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哇塞,***的荷花池就这么繁荣了吗?
人山人海,人山人海。
一眼望不到头。
金花制衣铺面挺显眼,占的面积也大,唐沅沅目测,大概是三个铺面打通弄一起的。
真.财大气粗。
她顿时有底气了。
就怕铺面小,给钱抠抠搜搜不爽利。
嗯!唐沅沅咽了咽了口水,成败在此一举。
头一抬,胸一挺,颇有气势的迈进金花制衣。
往前走的同时,还顺带观察店里陈列的服装款式。
有时髦的,占了四分之一的货架。
也有朴素的大众款,四分之三的样子。
唐沅沅心中有数了。
“哎哎哎,做啥子的?”一个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是明晃晃的嫌弃:“要讨口子切别处,莫挡到我做生意。”
啥?讨口子!
我叉叉个叉叉!
唐沅沅一惊一震。
低头一看,脏兮兮的脚,肥大的裤子,破洞的衣...
往墙面镜子一照,蓬头垢面,鼻子和嘴巴连接处还有干了的白沫...
唐沅沅两眼一黑。
我...草!
这特么谁家孩子啊!
咋这么像小乞儿!
“嘿,你这个人咋还不走按,还要我请你嗦?”
不气不气,现在是有求于人。
唐沅沅在内心不断安慰自己。
在中年女人又一次张嘴时候,她及时开口:“你好,我是设计师,我来和你们谈合作。”
“你?”女人掏了掏耳朵:“你说啥子按?”
唐沅沅一巴掌把招聘启事拍桌上:“我说,我有设计稿,问你们收不收。”
“妹儿呢,你是不是豁我哦。”
女人明显不信:“走走走,赶紧走,你有我们也不得收。”
唐沅沅懒得和她废话。
她的时间可宝贵的很。
“我可以现场画一幅,你觉得可以我们接着往下谈。”
女人狐疑的打量她,拿不准主意。
唐沅沅拿起桌上的纸笔,手腕翻飞,寥寥数笔,一幅简易的设计稿便跃然纸上。
“这...你是你画的?”中年女人一把捂住嘴,我的个乖乖,这不是问了句废话了嘛。
看女人惊讶的动作,唐沅沅就知道她已经被自己成功唬住了。
她挑了挑眉:“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是豁你不嘛?”
回神过来的女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有。”
“那老板,现在咱们能谈谈合作了吗?”
女人继续摇头:“不,不得行。”
唐沅沅提着一口气,拳头都捏紧了:“...”
啥子按,这都拿不下你?我这画的可是明后年的流行爆款!
正准备张口争取一下,女人继续道:“我不是老板,和我谈不了,你等到,我切给你喊老板来。”
黑我一跳,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唐沅沅提到一半的气又放下来,眼睛笑眯了缝:“...谢谢姐姐。”
女人拿着设计稿风风火火跑上二楼。
“二娃,刘二娃。”来不及敲办公室门,一溜烟冲进去:“来了个讨口子的面试设计师。”
她喘着粗气,眼睛却贼亮:“这是她现场画的稿。”
老板是一位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三四十岁年纪,正和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谈得甚是愉快,见女人直呼其名冲进来,他眉头狠狠皱起来。
眼神凌厉,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
从鼻腔深处发出一声“哼。”
“没看到我正与人谈事?”
女人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人。
她摸摸鼻子,头微微低垂:“老...板,不好意思,太着急就...”
“老刘,不碍事。”屋里年轻男人打圆场:“芬姐也是不想流失人才。”
芬姐闻言一个劲点头附和:“是的,是的。”
“真是让小陶总见笑了。”刘总脸色缓和:“那您稍坐,我去去就来。”
出了门,刘总又板着脸,小声嘀咕:“没规矩。”
芬姐不乐意了,脸也跟着垮下来:“刘二娃,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
刘总脸色铁青:“赵...”
他话刚起了个头,耳朵就一痛,随即女高音唱起:“咦,你还蛮不得了嘛,幺姨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喊你声老板,你恩是要上天了嗦?”
“痛,痛,痛!”刘总呲牙咧嘴,连连求饶:“在公司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嘛,幺!姨!”
芬姐给台阶就下,松了手。
刘总理了理西装,正了领带,清了一下嗓,气势又回来了。
抬头挺胸走在前,问:“你刚说是谁来面试?”
“一个讨口子的。”
啥?你说啥?
刘总惊得下巴都掉了。
浪费我时间。
转身就往回走。
“诶,你走哪切?”
“你晓晓得小陶总来干啥子的?”刘总气得方言都出来了:“我放着小陶总不招呼,切见个乞丐,你是不是逗起我好耍嘛?”
“哪个逗你嘛,她虽然是个讨口子的,但是有真本事噻,你看我拿给你的那幅图没得嘛,她唰唰几哈就画出来了。”
芬姐说到兴处,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画得真的真的很好看。”
刘总狐疑,真有这么厉害。
但看到芬姐兴奋的眼神,转念一想,她懂个球好看。
他伸手:“稿子拿我看下。”
“拍你桌子上得嘛,你没看啊?”
刘总:“...”
小陶总在,现在也不好回去拿。
算了算了,就去看看到底多有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