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荣八人下了车,走出南京车站,找个阴凉处坐下,商量如何寻找工作的办法。
毕竟汪荣读过高中,期间也看过不少小说,他知道城市招工都有墙面小广告,是什么样性质的厂,招什么样的人,工资待遇等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去寻找小广告。
来时七人都表态过,到了外省,一切都要他汪荣的,此时他们也必须听汪荣的,胡贵道:“好的,开始去找广告吧!”
冯云吸了一口烟,狐疑的样子,他说:“这么大的南京城,我们上哪里去寻找广告呢?”
汪荣道:“我知道,贴广告地方,一般选择在人流密集处,比如车站、十字路口、厕所里面,休息一会儿,我们出发去寻找小广告。”
石汝法站起来,摸摸疲软的肚子,道,包包饿了,先去买点东西填饱,然后才有气力吧!
汪荣想着大家只带了两百来块钱,从贵阳至南京,车费、生活费己经花掉了一半,在未找到工作之前,是不能大手大脚的。
汪荣道:“好吧,去吃点东西,我们开始做正事。”
车站外摆摊卖食物的很多,汪荣想都不敢想那些高价食物,只见有人卖粥,就坐在粥摊前,花三毛钱买了一晚稀粥,一点腌菜,三口两口便吞过精光。
七人不敢怠慢,也买了稀饭,算是早餐一顿了。
那老板倒是一个热心人,见七八人来光顾他的生意,心里当然高兴。
他问道:“小伙子们是来找事做的吧?”
“对对对,老板,你知道这南京城里哪里需要人力的?”“呵呵,南京发展不是很好的,就是江苏北边的农民也往南边走。
国家改革开放重点放在江南广东福建一带,你们打工,找错了方向,应该去苏南无锡等地,来南京干什么啊?”
稀饭老板的话,让八人的心彻底冰凉,特别是汪荣,更感无地自容。
他自视有点文化,信誓旦旦带着大家出门找钱,而今却找错了方向,他怎能不内疚呢?
冯云看出了汪荣的尴尬,不想用话刺伤他,忙问:“老板,躺大的南京城就没有需要招工的工厂吗?”
老板道:“有是有,就是怕你们吃不了那个苦。
从这走,到秦淮河那边,有个砖厂,规模很大,经常招工哩!”汪荣听了,心里充满了希望。
他起身谢谢了稀饭老板,带着七人,往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鉴于大家的条件,目前只能干出大力的活,农村人嘛,力气算什么?
只要有钱赚,做什么都行。
几个人沿着道路向秦淮河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到许多破旧的房屋和堆满垃圾的角落,这里的环境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差。
但此刻他们满心都是对砖厂工作的期待,其他的也顾不上了。
终于,他们远远看到了砖厂高大的烟囱冒着黑烟。
走近后,发现门口围聚着不少人。
原来今天正好是招工日,竞争很激烈。
汪荣等人硬着头皮挤进去询问。
工头打量着他们,皱眉说道:“你们看着都没多少力气,能干得动搬砖运土的活儿吗?”
汪荣赶紧回道:“大哥,我们农村来的,有的是力气,您给个机会试试。”
工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报名登记了,工头要求拿出身份证来,汪荣没有半点犹豫,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工头。
工头脸色像小娃似的,说变就变。
他不耐烦地道:“只有你一个人干吗?”
听了这句话,胡秦继汪荣后上交了身份证,八个身份证拿到手,工头喊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监工,道:“老蒋,这八个人分给你们车间,由你照管着,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明天好好干活。”
说完,工头怀揣身份证,神气十足就要离开。
汪荣连忙道:“工头大哥,你怎么把我们的身份证拿走了?”
工头不屑一顾,回过头想要骂人,只见监工蒋仁道“工头要那个破身份证干什么?
只不过替你们暂时管管。
你慌张什么?是不是不想干了?”汪荣不敢再顶嘴,只得低头认了。
身份证被人占有,说明大家出门去寸步难行,只得在砖厂任人摆布。
监工蒋仁带着汪荣八人来到一个石棉瓦盖的棚子前,伸手一指,道:“这就是你们的工棚,虽然寒酸些,但也能将就住着。”
八人进去一看:棚子里捂着一堆稻草,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臭味。
墙壁是竹片编织的,下面也有白生生的霉点,显然,这个棚早就没有人居住了。
眼看天色黑暗下去,几天的旅行,八人早就疲惫不堪,累意绵绵。
铺好草,把随身所带的毡子盖上做底面,其余西个毡子做被子,八人挤在一堆,前西个,后西个,交叉睡的实在。
砖厂分有取料车间,搅拌车间,搬运车间和砖窑车间,汪荣组被分在搬运车间,也就是拉板车。
时人对砖厂拉板车运输砖坯和砖块有这样的顺口溜:七十二样行,板车为上行,脖子要拉细,脚杆要拉长。
说明拉板车的辛苦程度。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一阵刺耳的哨声就把汪荣他们吵醒。
监工蒋仁站在外面大声喊道:“都起来干活了,别磨蹭!”
众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地起身。
到了搬运车间,每个人分到一辆板车。
汪荣看着沉重的板车和堆积如山的砖坯,咬咬牙拉起车就走。
刚开始还好,可是没过多久,肩膀就被勒得生疼,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这时,来自不同地方的工人因为争抢砖坯发生了冲突。
一方觉得另一方抢了自己的份额,双方互不相让,骂骂咧咧眼看就要动手。
汪荣等人不知所措,他们初来乍到只想安稳干活赚钱。
监工蒋仁赶来,对着所有人就是一顿呵斥,警告要是再闹事就统统扣工钱。
安徽搬运的组长何明,看见监工走过去,恶狠狠地对其他组员道:“你们看,那贵州来的蛮子,他们个个身强力壮,一天下来,明显抢的砖料比我们多。
这不是明明抢我们的饭碗吗?
我们找机会整治整治他们。”
众人听了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给贵州蛮子一个好看。
汪荣八人出门打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养家糊口,至于和人打骂之事,从未有过,安徽何明的算计他们如何得知?当下何明看见汪荣组往烟囱那边去了,忙使个眼色,叫来小弟鲁从喜,狡黠一笑:“从喜,你肚子不是疼吗?”
从喜会意,埋着头,低着腰,几个箭步蹿到汪荣卧室棚子,掀开毡子,将肚子里不需要的费东西施舍给了贵州人。
汪荣等人干完活回到棚子,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恶臭。
仔细查看才发现床上满是秽物。
胡贵忍不住大骂:“谁干的缺德事!”
汪荣心中明白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不想惹事,便劝大家冷静。
第二天,何明一伙又暗中使坏,在汪荣他们的板车车轮上做手脚。
结果汪荣拉车时车子翻倒,砖坯碎了一地。
监工跑来不由分说就要扣工钱。
汪荣据理力争,监工不听。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寡言的石汝法站了出来,他说自己可以修好板车,并且当天加班把损失补上。
监工勉强同意。
石汝法修好了板车,晚上大家一起拼命赶工。
何明等人以为计谋得逞正暗自得意,没想到汪荣他们按时完成了任务。
这让何明十分恼怒。
然而,他们的努力被其他工友看在眼里,渐渐有一些正首的工友开始疏远何明一伙,并主动帮助汪荣他们。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两次下来都没有整治汪荣,何明心不甘,决定再想一个办法,不把汪荣那伙好看,心里不舒服。
想好了,他们趁夜想好了,他们趁夜色潜入汪荣等人存放工具的小屋。
何明指挥着手下,悄悄将汪荣他们的板车车轴弄松,又在把手处抹上油,这样一来,第二天干活时,稍一用力板车就容易脱手失控。
第二天,汪荣等人如往常一样早起开工。
刚拉起板车,汪荣就感觉不对劲,但他没多想,继续用力。
没走多远,板车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幸亏他及时撒手,才没跟着摔倒。
周围的工友见状哄笑起来。
正当何明一伙得意之时,一首在暗处观察的西川小伙子方正义现身了。
他早就看不惯何明这种阴险狡诈的行为。
方正义拿着证据,指出是何明他们搞的鬼。
监工蒋仁过来了解情况后,严厉处罚了何明一伙,扣除他们半个月的工钱。
而汪荣等人得到了公正对待,他们的努力和团结也赢得了更多人的尊重。
此后,他们更加安心地在砖厂工作,每天努力干活挣钱,向着改善家庭生活的目标一步步迈进。
而何明一伙安徽人,被老板得知恶劣后,将他们扫地出门了。
眼看一个月过去,八人干活没有迟到、早退过,都是满勤。
汪荣问监工:“蒋哥,我们什么时候领工资?”蒋仁一听,哈哈大笑道:“早得很,早得很啊!
你们是第一次打工,还不知道打工的规矩。
进厂打工,工厂要扣一个月的工资作为抵押,年关到,回家过年时,再补发,所以,这个月,大脑里就不要想着钱钱钱,要想着,多搬些砖!”其实,未出门时,大家就知道打工第一个月的工资是领不到的,蒋仁的话也有道理,但八人都抽烟,带来的钱己经用尽,没有烟抽,比没有饭吃还难受,马札道:“能不能发些烟钱?”“发你娘的屁!不要说你们刚干完一个月,就是那些干了一年半载的,也不曾得了满工资。”
蒋仁顿时发现自己说话漏嘴了,假装咳嗽两声,改口道:“满一个月后的,第二个月老板会发。
不过想抽烟,我到可以先给你们垫着,每人五十,但我们是先小人后君子,我的钱也不是放枪打来的,想借,按5%的利息。
怎么样?”
烟鬼们要一下子断烟,比断命都难过,为了继续干下去,八人不得不写了借条,向蒋仁借了五十元 ,声明年关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