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陆明姝掀帘而入,鬓角微湿,袖口沾着几滴未干的水痕,似是匆匆赶回。
“姐姐可顺利找到香囊?”乐昭澜抬眸,琥珀色的眸子映着窗外的日光,清澈得近乎透亮。
陆明姝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抚过腰间——那枚双鱼佩的金线断了一截,鱼眼处的光泽也黯淡了几分。
“劳妹妹挂念,已经找到了。” 她嗓音温软,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房内——妆台抽屉的缝隙、榻边微微歪斜的绣墩,甚至连茶盏的摆放角度都未逃过她的眼睛。
乐昭澜笑意不变,指腹摩挲着杯沿,心里却已绷紧——她在检查房间是否被动过。
“天气炎热,方才寻得一身汗。”陆明姝轻抬衣袖,似是无意般让衣料上的熏香散开,“我先去沐浴,妹妹好生歇着。”
那香气甜腻中带着一丝苦涩,像是融了蜜的毒。
乐昭澜目送她转入屏风后,耳畔已传来淅沥水声。
——她真的只是去沐浴?
乐昭澜屏息凝神,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窥见陆明姝浸在浴桶中的背影。
她乌黑的长发如瀑垂落,遮掩了水下的动作,唯有几缕湿发黏在雪白的后颈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空气中浮动着兰花的清香,可在这香气之下,却隐隐渗出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是血的味道。
陆明姝进来时分明毫发无伤,血腥气是沐浴后才有的,线断……血腥味……看来修复线和陆明姝的血有关。
〔线索更新:双鱼佩修复需以血为引〕
乐昭澜眸色微沉,陆明姝八成已经替换了毒珠,尉迟茉就算查验,也查不出什么。
“系统,双鱼佩仿品的材质可与真品一致?” 她在心中急问。
〔叮——
仿品材质:西域羊脂玉+陨铁金丝(无传讯功能)可拆分〕
乐昭澜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既然她先挑起战端,岂能让她全身而退?
“姐姐!我缓解头痛的薄荷片没有了,去御医那申请一些。”乐昭澜扬声说道,语气如常,手上却利落地将玉须糕与松子糖装入今早春桃拿来的食盒。
“好的,路上小心。”陆明姝的回应从屏风后传来,嗓音温软,却透着一丝心不在焉的敷衍,她此刻正专注修复双鱼佩,无暇他顾
“叮铃——”银铃轻响,春桃应声而入,脚步轻快得像只雀儿:“小主。”
“带我去尚药房,申请些薄荷片。”乐昭澜微微一笑。
“是,小主随我来!”
到了院外,乐昭澜压低嗓音:“春桃,有没有去东苑的近路?最好避开人的。”
春桃左右张望,凑近她耳边,神秘兮兮道:“有的!从西侧小门出去,左转有个林子,穿过去就是东苑后墙,比正道快半刻钟,连巡逻嬷嬷都不走那条路!”
她顿了顿,又得意地补充:“奴婢之前在那儿埋叫花鸡,从没被发现过!”
乐昭澜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你可真是我的好春桃。”
“小主!”春桃瞬间涨红了脸。
日光透过树影斑驳洒落,乐昭澜的面容在光晕中忽而清晰——眉如远山,眸若琥珀,精致的面庞,犹如一点朱砂痣艳得惊心。
〔叮——〕
〔春桃好感度100/100(誓死效忠达成)〕
〔忠诚度+10(80/100)〕
春桃呆了一瞬,随即用力揉了揉眼睛,仿佛怀疑自己眼花。
好感度莫名提升让乐昭澜有些疑惑,但现在有重要的事,之后再做研究。
乐昭澜假意从袖中取物,实则自系统空间抽出仿品玉佩里的金丝。那金线在掌心泛着诡艳的光,与陆明姝断掉的那根一模一样。
“晚些把这个丢进东苑后墙。”她将金丝缠成团塞进春桃手心,“务必小心。”
“是,小主放心,绝对不会有人看见的。”春桃机灵地握紧丝线里面藏于袖中,指尖在唇边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计谋完善度+20%〕
〔当前成功率:95%(春桃机敏加成)〕
尚药房内,药香氤氲,几名宫女正低头研磨药材,木杵与石臼碰撞的闷响在殿内回荡。
乐昭澜提裙跨入门槛,春桃紧随其后,手里捧着空食盒,眼睛却滴溜溜地转,悄悄打量着药柜上琳琅满目的瓷瓶。
医女为乐昭澜把脉一番,眉头紧锁:“小主,薄荷片需登记。” 示意旁边值守的药童递上竹册,墨迹未干的册页上已列了七八位嫔妃的名号。
“小主身体些许虚弱,给小主开了些调理的药方,小主要谨记按药方服用。”
“多谢女官”乐昭澜福身道谢后执笔将名字写下,腕间玉镯轻磕桌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故意将字迹写得虚浮几分,笔锋微颤,俨然一副病弱模样。
药童取来薄荷片和中药,用桑皮纸包好,系上红绳:“小主按方服用,若仍头痛,可再来取。”
乐昭澜道谢后转身离去,而医女看了看乐昭澜的身影,提笔写下〔尚药房记录:乐小主体弱,需长期调养〕
出了尚药房,日头正烈,青石地面蒸腾着热气。春桃撑开油纸伞,小声道:
“小主,咱们真要去东苑?尉迟小主那儿……”
乐昭澜唇角微勾:“自然要去,礼数不可废。”
她抬眸,望向远处飞檐重重的宫苑,眸中闪过一丝锐色。
到了东苑门前,守门的丫鬟见是乐昭澜,福身道:“乐小主稍候,容奴婢通传。”
片刻后,丫鬟返回:“尉迟小主说,请乐小主一人进去。”
乐昭澜接过食盒,对春桃说道:“你在此候着。”
乐昭澜缓步踏入东苑,青石小径两侧栽着几株梨树,此时花期已过,浓荫匝地,斑驳的光影如碎银般洒落。
尉迟茉端坐在梨树下的石桌旁,一袭水青色罗裙,发间银荷簪映着日光,泛着冷冽的锋芒。她面色沉沉,指尖轻叩桌面,目光如刀般刺向乐昭澜。
“尉迟姐姐。”乐昭澜福身行礼,嗓音清柔,“今早头晕冒犯,特地带了些糕点赔罪。”
她将食盒轻轻放在石桌上,掀开盖子,玉须糕的甜香混着松子糖的焦香漫开,在闷热的午后格外诱人。
尉迟茉垂眸扫了一眼,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今早……是故意的?”
“什么?当然不是!” 乐昭澜睫羽轻颤,琥珀色的眸子呈现一丝羞愧的慌乱,“我看姐姐换了身衣裳,想必是晨间那盏茶泼溅到了……”眼尾微微垂下,“妹妹心里愧疚得很。姐姐今日殿选,原该是精心准备的装束,却因我不得不临时更衣。”
食盒掀开,玉须糕的甜香混着松子糖的焦香漫出,在梨树荫下格外诱人。
“这是母亲从中州师傅那儿学来的玉须糕,还有我平日最爱的松子糖。” 她拈起一块糕点,指尖莹白如玉,“姐姐尝尝?就当是妹妹的赔礼。”
尉迟茉目光落在糕点上,忽然轻笑一声,蔻丹鲜红的指尖隔着油纸拈起一块,却转而递到乐昭澜唇边——
“既是令堂的心意,不如妹妹先尝?”
簪尖般的指甲抵着糕体,几乎要戳破那层薄纸。
乐昭澜眼都不眨,就着她的手咬下一口。糕粉沾唇,她舌尖轻舔,笑得毫无阴霾:
“甜而不腻,姐姐试试?”
尉迟茉盯着她吞咽的动作,忽然将糕点放回盒中: “午膳用得饱,晚些再尝。”
“无妨,姐姐晚些当零嘴吧。” 乐昭澜垂眸,话锋忽转,“说来也巧,昨日遇着陆姐姐,才知我们儿时竟是玩伴…”她苦恼地蹙眉,“可惜我实在记不清了。”
乐昭澜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雕花食盒的边缘,将盖子缓缓合上。
阳光透着梨树在她月白色的衣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母亲总是做得太多,”她轻声叹道,唇角含着温婉的笑意“本想给陆姐姐也那些,这些该是合她心意的,但是我偶尔闻到姐姐身上有蜜香,应该自己也带了些在身上。”
尉迟茉闻言,眸色微沉,却并未开口。
乐昭澜指尖地摩挲着食盒上精致的缠枝纹路:“听闻刘嬷嬷也是中洲人士,本想...”
“刘嬷嬷?”尉迟茉突然打断,手中的茶盏在案几上发出一声轻响,她微微前倾身,“可是掖庭那位副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