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末,久违的大雪降落京城,红墙琉璃,万籁俱寂。
青灰色的老胡同深处人声鼎沸,喝彩阵阵,最顶头的四合院厅房内炭火添了又加,茶水小厮忙的一刻未停。
坐席最尾的位置上,桑清蝉坐的笔直。微卷的短发已染上霜白,但一身蓝调旗袍依旧衬得她从容优雅。
台上台下的和乐气氛一直持续到黄昏,散场时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雪,满院的落雪,像极了四月梨花盛开的繁盛。
“三小姐,天儿冷。”她肩上一暖,厚厚的披风将寒风隔绝。
离开这里后她畏惧寒冷,甚至不再愿意看雪,生怕那小小的一瓣晶莹将她拽入回忆的深渊,万劫不复。
但却也是这样大雪纷飞的日子,十六岁的桑清蝉跟着二哥桑清允出席聚会,初次面对那些蓝眼睛高鼻梁的外国人,她生涩却不怯场,一口标准的英音让对方惊讶。
最初她还略有些得意,觉得日日被二哥抓着苦学英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可渐渐就有些力不从心,他们抛出的问题由最初的兴趣爱好,渐渐转移为更为专业的层面,还在读高中的清蝉有些费力。
桑清允此时正与朋友交谈,全然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妹妹的窘迫。清蝉寻不到二哥的身影,心中愈发焦虑,数以千计的词汇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无法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That means...”清蝉一惊,慌乱中碰到一只陌生的手,原本混乱的大脑更加迟钝,嘴巴张张合合,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侧过脸,安抚的笑容始终留在嘴角,客气又疏离。
他娴熟地与他们交谈,不论是打趣的俚语还是复杂的长句,都游刃有余。
那人逆着光,微微颔首,他身后就是璀璨的水晶灯,细密的灯光折射下来,将他整个人镶嵌在光晕中。清蝉看不清他的眉眼,耳畔却萦绕着他低沉轻缓的声音。
那晚桑清蝉房里的灯亮了很久,她翻出拜伦的诗集,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段誊写在日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