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是天神无休止的叹息，细密却不绝。
城市的夜空被霓虹和浓雾吞噬，远处的高楼若隐若现，像沉默不语的巨人。
黎川站在废弃的车站月台上，雨水从破旧的天棚漏下，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表针指向深夜11点20分。
下一班列车还有十分钟，可整个站台却空荡得出奇，甚至连风都带着寒意。
他抬头环顾西周，只有远处一盏闪烁的路灯，光线忽明忽暗，像某种濒死的信号。
一瞬间，他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嗡鸣，像是从地下深处传来的声音，又仿佛是无形的某种存在在耳边低语。
“你也听到了吧？”
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
黎川倏然转身，站台另一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孩，身穿白色连帽衫，外套微微敞开，露出一条银色的挂坠链。
她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肩膀上，脸却像雕刻一般干净，五官精致得近乎凌厉。
最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像两片冻结的湖泊，冷静得有些吓人。
“你在说什么？”
黎川警惕地后退一步。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手，指向他身后。
黎川下意识回头，一道刺目的光从隧道尽头逼近。
不是列车的灯光，而是一种更冷、更尖锐的白光。
紧接着，地面开始轻微震动，那种低语变得越来越清晰，像有人在耳边念诵着听不懂的古老咒语。
他的耳膜隐隐作痛，而眼前的隧道开始扭曲起来。
“别动。”
女孩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他身旁，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黎川甚至没有察觉到她是如何靠近的。
“那是什么？”
他忍不住问。
“门。”
女孩的回答简短而笃定。
黎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门？”
女孩没再解释，只是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光芒，像是在判断什么。
突然，她抬手抓住了黎川的手腕，用力一拽，将他猛地往后拖去。
“跑！”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黎川被拉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但本能让他顺从地跟着女孩跑了起来。
刚跑出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隧道口己经完全塌陷，白光如同洪流般涌出，吞噬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那光不是普通的光，它如活物般延伸、蔓延，甚至在空气中发出细微的啸声。
“那是什么东西！”
黎川忍不住喊。
“别问！”
女孩的声音冰冷又急促，“再问就来不及了！”
他们跑过站台，踏上了废弃的楼梯。
黎川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陌生女孩的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卷入了这种完全无法解释的情况。
他只知道，那光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楼梯尽头，他们冲出地铁站口时，黎川猛然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回头看去。
那光停在了地铁站入口，像一堵无形的墙，静静伫立着。
女孩这才松开了他的手，也停了下来。
她依旧保持着警惕，目光紧锁着那片光，过了几秒，才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缓缓吐出一口气。
“安全了。”
她低声说。
黎川盯着她，声音发颤：“刚才那到底是……”女孩打断了他：“我不是让你别问吗？”
她转身看向他，目光依旧冷冽，但多了几分审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
黎川的语气终于有些不耐，“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地铁站会出现那种……东西？”
女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解释。
最终，她开口了：“你不该听到那些声音的。”
黎川愣住：“什么声音？”
女孩没有回答，反而靠近了一步，伸手按住了黎川的额头。
他下意识想躲开，却发现根本动不了，那手掌透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冰冷。
“你有裂脉。”
她轻声说，语气中有一丝他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而且，是很危险的那种。”
黎川的头脑因为这句话完全混乱了。
他想问什么是裂脉，想问这个女孩到底是谁，但还没等他开口，一阵刺耳的尖啸突然从远处传来。
女孩的表情瞬间凝重，她低声咒骂了一句：“追上来了。”
“追上来的是谁？”
黎川终于忍不住吼道。
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沉静而冷酷：“如果想活命，就闭嘴，跟紧我。”
然后，她转身朝更深的街道跑去，黎川别无选择，只能再次跟上。
他突然觉得，这座城市的雨夜，竟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梦魇。
——低语之门己开，而梦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