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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柳河长安

发表时间: 2024-12-02
清晨,柳河县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山风从青石山吹下,带着草木的清凉气息。

这里偏僻而荒凉,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清澈的柳河蜿蜒而过,将镇子分成南北两片。

河水潺潺,冬暖夏凉,为这片贫瘠的土地带来了一丝生机。

镇子依山而建,石板路凹凸不平,石板上的划痕纵横交错。

房屋大多用青石砌成,低矮简陋,墙角长着湿漉漉的青苔。

街道两旁有几家商铺:一间药铺、一座铁匠铺和一间不大的茶寮。

除此之外,只剩零散的杂货摊子,摆着山里挖来的野菜、菌子,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株药草。

镇民们衣着朴素,厚重的粗布衣常年打满补丁。

他们脚步匆匆,谈吐间夹杂着浓浓的乡音。

有人提着木桶去河边打水,有人挑着担子去集市换点柴米,彼此打着招呼,但眉宇间少有笑意。

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仿佛一成不变,像山间的薄雾般平淡无奇。

尽管如此,柳河县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每月初八,修仙宗门天玄宗会派人来到这里采买药草和矿石。

这些修仙者总是骑着灵兽而或踏着飞剑,衣着干净,但却面容冷峻。

他们不会多说什么,但偶尔从袖口丢出的几块碎银,总能让镇民们奔走相告,欢喜一整天。

对普通百姓来说,这些修仙者宛若山巅的流云,看得见,却永远触碰不到。

他们的存在,让柳河县多了几分传说中的色彩,但更多的,仍是凡人的琐碎与挣扎。

苏长安家住在柳河县最偏僻的角落。

一间简陋的土屋,用木板与石块垒成,屋顶盖着茅草,风一吹便沙沙作响。

屋前有一片荒废的小菜田,篱笆残破,几只野猫常趁无人时溜进去刨土。

屋里摆设简单,除了几张矮凳和一张歪斜的木桌,最值钱的便是一口老旧的铁锅。

苏长安和他的叔祖苏老头住在这里。

苏老头年逾七十,身形瘦小,背微微驼着,满头白发犹如稻草。

他曾在镇上做过账房先生,算得一手好账,但随着年岁渐长,他的腿脚开始不便,只能靠苏长安跑腿帮忙,勉强维持生活。

这天,苏长安一早从木床上爬起来。

床是用几块木板拼成的,铺着一张薄薄的稻草垫,睡久了背上总会痒痒的。

他甩了甩头,走到桌边倒了些冷水洗脸,随后熟练地挑起水桶往河边走去。

河边晨雾尚未散尽,己有几个镇民在洗衣或打水。

见到苏长安,他们笑着打招呼:“小长安,又来挑水了?

年纪不大,比大人还勤快啊!”

“没办法嘛。”

苏长安腼腆地笑了笑,话说得很轻,但手上的动作却麻利利索。

他双臂纤瘦,水桶里却装得满满当当,挑着往家走时脚步稳当,水纹几乎没有荡出桶外。

回到家后,他把水倒进水缸,转身拿起锄头准备去后院翻地。

苏老头坐在门槛上,正用小刀削着昨晚拾来的木柴,见状摆摆手:“别忙了,今天先把药铺的事情跑了,早点回来,地明天再说。”

苏长安点点头,放下锄头,从屋里拿出一个小竹篮和一把钝镰刀。

他挎着竹篮来到屋后的荒地,低头开始翻找。

他的动作细致,一边拔草一边轻声念叨:“地耳草……三叶草……别弄错了。”

每找到一株草药,他都会仔细观察,确认无误后才小心放进篮子里。

烈日渐升,苏长安弯着腰忙了半天,衣衫早己被汗水浸透。

他不时伸手擦擦额头,继续低头拨弄泥土。

到了正午时分,篮子终于装了小半篮草药。

他拎起篮子,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快步向镇上的药铺“何记草堂”走去。

药铺的掌柜何老头正在柜台后核对账目,见到苏长安,把眼镜推上鼻梁,伸手接过篮子翻看。

他一边挑拣一边摇头:“就这么点?

成色也一般,顶多给你两文钱。”

“两文钱?”

苏长安咬着嘴唇,手指攥得发白,却不敢开口争辩。

他知道自己年龄小,说什么都不会被掌柜放在心上。

最后,他接过铜板,低头默默地离开。

烈日当空,苏长安攥着两文钱走到街边的馒头摊前。

摊主正忙着给客人递馒头,蒸笼里的热气腾腾而起,散发着小麦的香气。

他站在摊前,看着一笼白白胖胖的馒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小长安,又来啦?”

摊主笑着递给他一个馒头,“还是一个,对吧?”

“嗯。”

苏长安点点头,伸手把铜板递过去,接过馒头,双手捧着轻轻咬了一口。

馒头的面皮柔软,入口微甜,那股久违的香味让他眼睛微微一亮。

他不记得上次吃这样白净的馒头是什么时候了。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着,好像要把这一小口馒头的滋味记在心里。

但咬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低头看着馒头。

西周炊烟袅袅,有路过的人手里拿着新出锅的饼子,也有小贩在吆喝着卖热汤,但他只觉喉咙里涩涩的。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嘴,把馒头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像捧着什么贵重的东西似的。

心里盘算着:“这一半还够给爷爷吃。”

怀里揣着馒头的温热,苏长安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边杂草摇曳,河水流动声清晰可闻。

他走过石板桥时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柳河的倒影。

河水清冷,映出他瘦弱的模样,乱糟糟的头发,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还有那双露了脚趾的草鞋。

他低声嘟囔:“真像个小叫花子。”

他知道自己穷,但小孩子的心思是简单的,他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盼着明天野菜地里的药草能再多长些,或者药铺的何掌柜多给点钱就好了。

到了家,他把馒头从怀里掏出来,递到苏老头面前。

苏老头原本坐在门槛上闭目养神,看到馒头愣了一下,皱着眉问:“小长安,你今天赚的铜板全用来买这个了?”

苏长安嘿嘿一笑,“今天只赚到这么多钱呢,但是没关系,够吃就行。”

苏老头叹了口气,撕下一小块馒头塞进嘴里。

这样的日子他也习惯了,他知道苏长安不容易,也心疼自己这个孙子,可更多的无奈,只能压在心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少吃一点,多给孙子留一点。

夜幕降临,屋外的虫鸣声一阵阵传来,混杂着河水拍岸击石的声音。

苏长安盘腿坐在木板床上,昏暗的油灯在他旁边摇曳。

他抬头看着屋顶破旧的茅草,缝隙间透出几颗稀疏的星星。

他把怀里剩下的馒头拿出来,掰下一小块,轻轻放进嘴里咀嚼。

剩下的馒头被他重新包好,放在床头的小罐子里,心里想:“明天给叔祖当早饭。”

他舔了舔嘴唇,脑子里慢慢转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药铺何掌柜那副嫌弃的样子,路边摊主递过馒头时的笑容,还有自己从河边挑水路过石桥时听到的那些大人闲谈。

“听说明天天玄宗的仙人会来,”有个人在说,“早几年不就是他们带走了老林家的小儿子么?

那孩子可没比咱们家的娃聪明多少啊。”

“老林家那是撞了大运。

咱们啊,别想那么多,咱家那小孩傻乎乎的,别说修仙,明天晚饭能不能吃饱还不好说呢。”

这些话在苏长安耳边回荡,但他并没有细想。

他还只是个孩子,眼里没有修仙的世界,只有柴米油盐的困顿。

他唯一想的是:“明天地耳草会不会长得多一点?”

他的心中,装不下别的更多东西。

屋里的灯火渐渐暗了下去,虫鸣和流水声成了他入眠的催歌。

对于他来说,今天是这样,明天也可能不会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