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蜕骨
子时三刻，更衣间的铜镜蒙着尸蜡。
我跪在冰棺前烧第三沓纸钱，火舌舔舐着挽联上“林雪瑶”三个字。姐姐的指甲突然在棺盖上抓出刺耳声响，防腐霜裂开的缝隙里渗出青黑色黏液。
“苏小姐，该封棺了。”萧柯的声音裹着香灰味飘来。他道袍袖口的貘兽刺青在长明灯下蠕动，那是苏家守墓人代代相传的烙印。
我故意打翻酒壶，琥珀色的雄黄酒顺着棺缝渗入。尸体的眼皮骤然暴睁，浑浊的眼球转向我颈间挂着的犀角梳——那是姐姐及笄那年，用祠堂梁木雕的辟邪物。
“时辰未到。”我攥紧梳齿，铜镜里映出萧柯后颈的溃烂疮口，“《葬经》有载，双生女停灵需待尸蜕初现。”
他枯枝般的手指扣住我腕骨，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腕铃：“苏晴，你当真以为能骗过守墓人？这棺里躺着的，分明是……”
棺盖在卯时初刻轰然炸裂。腐臭味裹着冰碴喷溅在挽联上，姐姐的尸身如蛇类蜕皮般剧烈扭动，后脊顶破寿衣隆起三根尖锐骨刺。我扑上去压住她抽搐的双腿，掌心触到的不似人肤，倒像浸了尸油的蟒皮——冰冷、滑腻，鳞片缝隙里还嵌着细碎的朱砂。
“按住檀中穴！”萧柯甩出铜钱剑钉住尸体的左手，剑身“滋啦”冒起青烟。他道袍下摆扫过我手背，露出腰间溃烂的齿痕状伤口，腐肉间隐约可见蠕动的白蛆。
镜中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本该空无一人的供桌前，姐姐正拈着糯米糕往唇边送。烛火将她鬓角的绒发映成惨绿色，发间缠绕的红绳铜钱随着咀嚼动作叮当作响。
“晴儿，”镜中人吐出的糯米粒沾着血丝，“你换了我的八字，现在该还了。”
真正的尸体应声暴起，脊椎弯折成弓形，腐烂的指尖直戳我心口。萧柯拽着我滚到神龛后，供桌被掀翻时露出底部的暗格——里面躺着半具白骨，肋排上刻着与我锁骨胎记相同的符咒。
“三十年前，你母亲就是在这里剜了你姨母的琵琶骨。”萧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