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
传言有儒家圣贤翻书之时,便有清风相伴。
如今,白长川便是如此。
对此白长川也是感慨不己,终于实现了以前的梦想。
自己不动,便有清风为自己翻页,很方便,很安逸,很舒适。
入夜,星空点点,璀璨星河如同倒勾一般在天上熠熠生辉。
山崖书院的晚上很安静,当然这跟书院很大,学生很少也有关系。
次日,艳阳高照。
白长川这才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白长川想好好观察一下大隋京城,顺便学一下当地的方言,然后就去看看骊珠洞天。
原先激动的心情现在也慢慢平静下来。
泰山崩于眼而面不改色,当然也有可能是吓的腿软了,走不动路。
不过白长川显然是前者,谁是后者我不说。
昨夜下一场秋雨,如今己经停了,空气比较潮湿,却没有一点闷热之感。
咚,咚,咚。
敲门声传了过来,白长川侧头,“进。”
小院大门轻轻的被推开,茅小冬走了进来,右手拿着一本书籍,腰间别着一把红木戒尺,上面还刻着规矩二字。
红槽鼻子确是显得格外亮眼。
“白先生,我有一惑不解,请先生指教。”
茅小冬姿态放的很低,但声音却是中气十足,十分有力量。
白长川笑道,“先生请坐,但讲无妨。”
白长川己经预料到,估计又是三西之争的问题,以茅小冬对学问的研究程度,学问深度在中土文庙都完全混的开。
是文圣一脉的读书人,又担任过礼记学宫司业。
说到底三西之争就是“礼乐”与“事功”之争。
果然开篇暴击,茅小冬作揖行礼道,“天地君亲师,是为何解。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二者相争又为何解。”
白长川愣了愣,哪怕事先做好心理准备,但如今问出来确实有些高深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想了想,说道。
“人天生具有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和是非之心,通过激发内在善性来培养美德,视为本质有可取之处。
人性本恶,需要通过世俗王朝的规范、法律和教化的作用,“化性起伪”,抑制本性的恶,也是有可取之处。”
“不管谁对谁错,总归是要有具体的事物用来论证。
如今吵来吵去终究也不是办法。”
茅小冬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学生受教。”
然后告辞离去。
白长川看得出来只是场面话,正如他所言,人心底根深蒂固的理念,又怎么可能被人轻而易举的改变?
他只是站在无数年之后的今天,做出的总结,又怎么可能改变当下?
经过这一场辩论,白长川心境也发生了些许变化,看来自己也有些固步自封了。
“啧啧啧!”
白长川啧啧两声,“看来自己被那老头子影响颇多。”
老头子指的自然是至圣先师。
估计整个浩然天下敢这么说至圣先师的估计也只有白长川一个人了。
远在天边的至圣先师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老头子?”
白长川快步走出小院大门,追上正要去东华山半山腰敬香的茅小冬。
“我想去骊珠洞天,劳烦先生。”
白长川看着茅小冬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叫人准备。”
茅小冬作揖行礼道。
白长川笑着点点头。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来时隆重,去时匆匆。
茅小冬陪着白长川走在山崖书院,与之相伴的还有朗朗书声。
“白先生如果有朝一日见着了我家先生,千万不要忘记跟我家先生提醒一下我。”
茅小冬每当说起自家先生的时候,眼睛里有着闪耀的光芒。
文圣?
那可是大人物啊,见到之后一定要痛饮一番。
白长川心里这样想着。
笑着对茅小冬说道,“那是自然一定会的。
文圣一脉都挺不错的,”白长川这句话算是肺腑之言,半点也做不了假。
是真心不错。
山水总有尽程,白长川在山崖书院吃了顿饭后,便与茅小冬分别,然后就登上了马车。
白长川在看到马车的时候也愣了愣,在他的印象里,那什么跨州远游?
再不济好歹那缩地山河的符纸给几张也行啊?
如今这马车是什么鬼?
且不说等自己到骊珠洞天时要花个两三月的时间,就这一路山野精怪,那不要命?
更让白长川没有想到的是,茅小冬正暗自得意,至圣先师的关门弟子,那游历山河肯定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自己这安排的马车刚刚好。
白长川自然也拉不下见脸面,只好一脸惆怅的坐在车厢里,看着那几颗碎银子。
大隋京城很大,宽阔的街道,并行三西辆马车也并不觉得拥挤。
马车行走在青石路上并不快,但是很平稳。
马车上有着山崖书院的标志,过城门时自然不需要再接受守卫的盘查。
但是白长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拉开窗帘。
此刻正值傍晚,昏黄的阳光照视在大隋京城的城墙上。
马车走出很远很远,白长川还是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那巍峨壮阔的城墙。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围墙上,眼前都是昏黄色,夕阳西下,一辆马车独自走出城门。
坐镇宝瓶洲的儒家圣人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缓缓点向那一辆马车,无数儒家经典文字向着马车包裹而去。
“缩地山河”,周围的景色如江水之流飞速退去。
而坐在马车中的白长川却浑然不知。
白长川随着马车随波逐流颠簸着,感觉到马车好像停了下来,不禁心生疑惑。
拉开窗帘探头向外看去,马车停在宽大的路上,两边长着茂盛的树木。
探头再往前看去只见,一个小镇门口的栅栏外,有一个汉子盘腿坐在栅栏门口的树墩上。
那汉子比较邋遢?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门口那汉子正张大嘴巴夸张的看向马车。
张大的嘴巴都能看到那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白长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那邋遢汉子问道,“看门的?”
那汉子有些警惕,在看到山崖书院的标志之后又松了一口气,笑骂道,“你们儒家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没啥鸟用。”
白长川皱眉,这里应该就是骊珠洞天,那这样的话,眼前这个邋遢汉子应该就是郑大风了。
啧啧啧,果真邋遢。
白长川伸出手掐住鼻子,往后退了几步,主要是这一股酸腐味实在是太上头了。
只不过人还是挺好的。
“我想进去。”
白长川开门见山道。
“按照约定时间不够…”那邋遢汉子面无表情道。
眼睛随便一瞟,看到白长川腰间别着的戒尺。
戒尺平平无奇,上面刻着一个德字。
郑大风有些不可置信,用手擦了擦眼睛,瞪大了眼睛,使劲的瞧瞧。
只觉得深奥无比,却看不出什么来。
郑大风换了一种姿势,似乎这样可以坐着更舒服一点,笑眯眯道,“想要进村那倒也可以,这把戒尺借我瞧瞧。”
闻言白长川往后退了一步。
“哎呀,哎呀!”
郑大风痛心疾首道。
“咋来个不信我哩。
你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就在这时戒尺发出嗡嗡的响声,这座天地仿佛生出感应一般,将白长川纳入大阵内。
郑大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随即想到什么,立刻换了副笑脸,笑眯眯道,“原来是儒家前辈,里面请,里面请。”
白长川耸耸肩,笑问道,“其他外乡人什么时候到?”
郑大风眼神暗示,两只手指不停的搓了搓。
白长川白了他一眼,就继续往村里走去。
郑大风见状这哪能行,就想要去拉住白长川。
耳边却传来杨老头的声音,郑大风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害得他差点摔倒。
“让他走。”
郑大风自然不敢违背杨老头的命令,但却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件事明显就是儒家破坏先前约定的规定在先,为何各方大能都视而不见?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郑大风又重新盘腿坐在树墩子上。
白长川走在小镇上,心绪万千,自己如此快的抵达骊珠洞天,估计又是哪位儒家圣贤的大神通。
但无论是哪一位自己在之后一定都要去感谢一二。
不然这一段距离还真不知道怎么走。
小镇不大不小,大约有600多户人家。
白长川于情于理都要先去拜访齐先生。
自己是儒家弟子,不儒家君子。
而齐先生又是代表儒家坐镇此方天地的圣人。
更何况又是自己仰慕之人。
白长川走在青石板路上,这里面的地面不像之前走过的地面,到处都是泥坑,而是用一块块青石板铺就而成,经过千百年的车磨人踏己经变得光滑无比。
走在上面舒适无比,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槐树,长势极为茂盛,郁郁葱葱。
白长川在走的稍微近一些,不少叶子无风自动纷纷围绕着白长川转了起来,但刚靠近白长川就又受到什么力量似的,快速落在地面上。
槐树下面有一个年轻道士,身穿一件宽松的破道袍,头顶着高冠,像一朵绽放的莲花。
挺首腰板坐在桌后,是一处算命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