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喜站在门口,人还没进门。
话先随声而出。
老太太皱着张脸,没好气:“早些年我怎么跟你讲的,叫你别让她在海城待着,这性子都待野了,这把年纪不结婚,成天带着一群男的女的去看房,她那工作是正经工作吗?”
陈家老二陈絮在旁解围:“妈你这是封建思想,人家那叫售楼小姐,赚得可不少。”
要说这话该说不说的。
直接给老太太惹炸了:“待会她来,你跟她说辞职。”
这话是跟陈燕如讲的。
陈燕如在陈家没地位,连带着说句重话都不敢。
只能弯腰哈背,点头应声。
陈阮宁睁了睁眼,看着自己半吊在架子上的腿,心里不得劲:“妈,你能不能别带这些偏见,我觉得阿喜工作挺好的。”
陈喜在门外吸气又吐出。
吸了好几口仍觉心里的火没散开。
她随手把花放在墙边,转身就走。
回德天营销部时,正好碰上江莱开完会出来。
江莱上来揽着她肩膀:“大早上突然请假离岗,相亲去了?”
“没,家事。”
两人随步往茶水间走,江莱给她递咖啡,顺口提了声:“现在德天的行情越来越不顺,今天上午开会孟海大发通脾气。”
孟海是德天地产西区这边营销部的小组长。
听说当年是空降来的高层亲戚,具体什么背景陈喜不知。
她也懒得打听。
但这孟海不是老实安分的人,喜欢潜规则女下属。
陈喜略微游神。
江莱在她面前打个响指:“想什么呢?”
她想起上次开会被孟海独留办公室,差点让他咸猪手得逞。
陈喜抿抿唇,合着苦往下咽咖啡:“你什么看法?”
“跟你透个信,恐怕德天要变天了。”
“消息准确吗?”
这事早些日子都在传,陈喜平日不爱跟同事在茶水间八卦,就当是听了个乐子。
德天地产在岄州不算小门小户,也是有头有脸的。
就算要有所动作,不可能没有半点消息。
江莱压低嗓音,凑近些:“我老公通的信,***不离十是高层大换血,估摸着连几个大boss都得彻底换。”
江莱老公是对面银行高层,保持着绝对隐秘的消息通道。
毕竟不少企业要从他拿贷款的。
这事既然是他说的,那确实***不离十。
陈喜心里微蹙。
领导大换血对老员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烧的就是他们这些老员工。
陈喜拿开咖啡杯:“谢谢你咖啡,我先走了,下午有个客户看房子。”
她下到地下车库去取车准备赶往楼盘,跟客户约的是下午三点,眼下距离三点不到一个钟。
开车过去得半小时,她不能让客户等她,这是职业素养。
刚进车库,一道强烈的车灯闪过来。
陈喜几乎是第一时间看清孟海的脸,他坐在驾驶座上。
车窗下降,孟海:“庄喜,上车。”
她站定不动,满眼的警惕。
孟海肥头大脸,笑起来两眼睛眯得都成一条缝:“我不会对你怎样,上车有事跟你说。”
“孟组,有事你直说呗。”
孟海不是啥善茬,见她不上车,他径直下来,一把去抓陈喜的胳膊。
她本身也防备,又闪得快,腰直接撞到身后车上。
疼。
剧烈的疼差点让她没站稳脚跟。
陈喜抬起眸子,死死瞪着孟海,冷声笑:“这事有一二无三,小心我去举报你。”
“你……”
她拔腿就跑。
上车头都没回的往外开,陈喜腰疼得坐不住,在附近医院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那边客户是通情达理的人,也准许她晚到半小时。
这事过后也算平静了一段时间,孟海怕是忙着应付上头的事,没怎么找她的茬。
趁着这几日赵殷东在外出差,陈喜去找过陈燕如,说明养狗的事。
陈燕如当口拒绝。
她不想平白多个累赘。
陈喜答应过赵殷东,在他出差回家前解决好。
虽然当时他没做声说话,不过陈喜是明白人,婚前约定好的事,她不能出尔反尔。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陈喜也不会做得更好。
陈燕如的态度,陈喜还是想试一试。
于是当晚她决定回一趟老陈家。
陈燕如在给后院的花修枝,这大冬天的穿着件单薄外套,露在外面的手指冻得通红。
陈喜上前:“我来吧!”
陈燕如知道她为何而来,松开手里的钳子:“为了狗的事,我帮不了。”
外人看着她们根本不像是母女,尤其是陈燕如那别别扭扭的模样。
她高中还有人说过陈燕如是不是她后妈。
或许是年轻丧夫,加上娘家的压迫导致她性子怪异。
“你想我辞职?”
闻言,陈燕如身躯微震。
没等她开口,陈喜继而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陈喜辞职对她来说算不得好事。
她没可观的收入,证明没有钱接济自己。
陈燕如脑子不傻,吞了吞唾沫,砸吧唇道:“狗我可以帮你养,但除非我搬出去,不管是你租房也好买房也好,我不想本就不受待见,带着只狗更被你阿奶戳脊梁骨。”
“行啊!这钱我来出,下周给你搞定好租房的事。”
海城辞职回来,沉喜手头上攒了两百来万。
这笔钱她不敢动,万一有事这是保命钱。
陈燕如没成想她好说话:“真答应?”
“没办法,我也得有妥协。”
陈喜离开时,陈燕如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车开走才回屋。
她回头跟江莱吃了个饭,跟她打听好附近的房源。
回到秦翠台临近深夜。
陈喜脱了鞋在玄关口换拖鞋。
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顺势而来,赵殷东鲜少喝酒,今儿个喝得有些多,蜷缩窝在沙发里,像是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埋着脸,双手的手背上条条青筋凸起。
她看了眼,把包挂好,走到沙发边伸手探他额头。
“这么烫,你发烧了?”
陈喜上楼去拿药箱,翻出来几颗退烧药给他合着水吞下。
赵殷东是半小时后状态有所缓解。
他单手撑着额,坐在沙发里:“晚上应酬喝多了,又遇到下雨淋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