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齐从B栋23层走到A栋18层,陈行周并未再找她搭话,保持着销售跟客户最正常的关系距离。
A栋的房源本就不多,陈行周临时要看,正好碰上上一家客户还没走。
江莱撮她一把:“你去倒杯水来。”
陈喜下楼去倒水。
找这这个好时机喘口气消化。
“陈先生,赵先生,抱歉让两位久等了,我带两位先进去看房。”
这次是赵殷东先提步,陈行周才跟着进门的。
江莱那张巴掌小脸露出十分专业的微笑:“A栋是雍荣府最好的房源,东南方能望见整座江岛,采光位置都是最绝佳的。”
陈行周生来就长了张特别野性,伴随攻击性的脸。
比起赵殷东的低调内敛来说,他一看就是那种有钱还不好说话的主。
“江小姐,你们一个月卖房能挣多少钱?”
出其不意的问题。
脸上的笑稍微一僵,江莱很快反应:“我们是按提成的,底薪一个月四千。”
陈行周若有玩味的点了点头,又问:“陈小姐跟你一样?”
“嗯。”
对话中,江莱摸索点信息,陈行周是冲着陈喜来的。
陈喜上来接棒,将茶水备至在两人手侧旁:“两位慢用。”
她衣服领口微低,弯腰下蹲时伸手捂着胸口位置。
余光扫见坐在她正对面的赵殷东在看她。
陈行周皮鞋油光锃亮,腿稍稍往沙发外耷着,他朝赵殷东看去:“殷东,你觉得这套房如何?”
赵殷东:“什么用途?”
陈行周毫不忌讳的吐出两字:“婚房。”
“还不错,地段挺好,唯一的缺点是空间小了些。”
江莱跟陈喜都不说话,静观其变。
换作别的销售,听到这话早就搭腔上去拼了命圆场。
赵殷东掀动沉沉的眼睫,半挑起那双黑沉如潭的眸,温声试问:“你们这边的房子最大是多少平?”
陈喜离人最近,清楚的说:“两百平,跟这间是一样的规模。”
赵殷东:“其实我觉得太子台的更适合你。”
这话是对陈行周讲的。
陈喜眉头一拧,赵殷东这是几个意思?
故意赶着她客户走?
要是今天陈行周真能从她手里买走这套价值几千万的房子,陈喜心里会无比痛快。
她可以跟前任过不去,不能跟钱过不去。
但在眼下环境,她没敢贸然开口。
因为赵殷东的一句太子台更适合,陈喜掉了陈行周这单大生意。
在回德天营销部的路上,她憋着一股怒火中烧。
赵殷东今天要不是故意的,她陈喜把头砍下来给他当球踢,再叫他一声爷爷。
陈行周是看似处处针对,赵殷东是最后补一刀子。
江莱不敢太触她眉头:“你跟这两有仇啊?”
陈喜抿紧眼里的情绪:“今天让你跟着白跑一趟。”
“我没事,本身就是助跑的。”
“这事我一言两语说不清。”
江莱心下了然:“那就不说,你的隐私我不过问。”
陈喜最喜欢跟她接触,就是江莱这人懂得分寸。
相处半年多,她第一次意识到赵殷东心机这么深沉。
打两人在楼下碰面,他一开始没揭穿跟她的关系,附和着她们,在陈行周面前替她们说话。
陈喜真是庆幸没有一开口把赵殷东供给陈燕如。
熬到下班,她直奔秦翠台。
在不确定赵殷东是否在家的情况下,陈喜选择他在。
这事没什么所谓的兴师问罪,或许他也是帮他朋友考量,买不买在他们之手拿主意。
她就是单纯的觉得赵殷东故意为之,想发口气。
还有一点是:她想确认一下陈行周跟他的关系。
如她所料,赵殷东在家。
赵殷东从来不在家光膀子,即便这个家没有外人在。
浴袍带子松松垮垮挂在腰间,短发半干,撩起拢向脑后,水滴猝然掉落钻进他脖颈。
那根根分明的筋脉微动着。
无声的屋内静悄得针落可闻。
陈喜穿好鞋,走进去:“你跟陈先生是什么关系?”
她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生气了?”
她站在吧台处,长吸口气,屏住呼吸,再随之吐出来:“不瞒你说,我就差他这一单拿这个月销冠奖金,可你一句话把所有打乱了。”
赵殷东在磨咖啡,浓郁的咖啡味飘至鼻息喉咙。
他低眉顺眼,拨弄着咖啡机的手指节粉白修长。
陈喜喉咙翻动,咽下口唾沫,重复问他:“你们什么关系?”
这次,赵殷东抬起脸,视线齐平。
他眼里的平静被复杂取代,声音和缓:“你很在意我们的关系?”
她为什么在意呢?
陈喜被反问到片刻晃神:“我觉得你今天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从你语气里听出来不甘。”
“是,我就是不甘。”
他说他只是普通家庭,无权无势。
却在反眼之间跟陈行周这样的人走在一块,陈行周还跟他称呼熟络,像他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
陈喜忽然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在忽闪忽现。
赵殷东再一次不恼不怒,不喜不悲的把脸压了下去。
不过声音明显的沉了几分:“陈行周是我大学同学的弟弟,他要买房也是恰好我遇上帮他一起看看。”
是恰好,还是故意为之。
陈喜一时间无法分辨。
如果是后者,那么赵殷东跟陈行周两人之间,必定有人知道这复杂的关系网。
她更愿意相信是陈行周。
赵殷东说:“你因为我丢了这张单,我可以补回给你。”
陈喜没说话,是无话可说,眼睛热热的,像是囤积一股开水。
赵殷东的语气听似安抚:“就算我不讲,陈行周也不会买那的房子,他早有选择。”
说完,他又补上一句:“还有我没提咱两关系,是怕你觉得尴尬。”
尴尬?
陈喜脸都在颤,只是那太细微,肉眼无法分辨到。
她牙齿紧紧绷住:“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那现在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赵殷东看着她,唇瓣轻启。
陈喜已经冷静下来,脑子是清醒的,这句话并未让她惊慌:“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紧张你跟陈行周的关系,对吗?”
“嗯。”
到此时,男人的眼神还是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