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残魂消散后第七天,陈远山在后院设了简易灵堂。
没有尸体,只有一块写着"林天河之位"的木牌,前面摆着那盏青莲白玉灯。
"跪下。
"陈远山对我说。
我跪在灵位前,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陈远山点燃三炷香,烟气笔首上升,在即将触到房梁时突然拐弯,形成一个奇特的螺旋。
"师弟,安心去吧。
"陈远山对着灵位说,"寿儿我会照顾好,林家香火不会断。
"他转向我:"从今天起,你正式拜我为师,学习《阎王经》。
这不是请求,是你活下去的唯一选择。
"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师父。
"陈远山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
书页边缘己经磨损,封面上的"阎王经"三个字像是用血写成的,历经岁月仍隐隐发红。
"阎王命分三个阶段:见鬼、听阴、断生死。
"他翻开第一页,"你现在己经能看见鬼差,接下来要学习听阴——聆听亡魂的声音。
"当天晚上,陈远山带我来到村外一处乱葬岗。
月光惨白,照在歪斜的墓碑上,像涂了一层银粉。
他在地上画了个圆圈,让我盘腿坐在中央,然后在周围摆上七盏油灯,形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闭眼,深呼吸。
"陈远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感受你后背的阎王殿,想象殿门正在打开..."我按照他的指示,集中精神在背后的胎记上。
渐渐地,那片皮肤开始发烫,像是有人用烙铁在上面描绘。
耳边忽然响起细微的声响,像是很多人同时在低声说话,却听不清内容。
"别抗拒,让声音进来。
"陈远山在我耳边说,"它们是这片土地上的亡魂,有些己经徘徊了几百年。
"我放松身体,那些杂音逐渐变得清晰。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抱怨坟头太久没人打扫;一个年轻女子在哭泣,说她死得冤枉;还有个孩子的声音,天真地问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妈妈...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刺入脑海:"林天河的孙子!
"这声音尖锐得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我知道你听得见!
告诉你爷爷,他欠我的债该还了!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油灯的火焰全部变成了幽蓝色,剧烈跳动着。
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圈外,形状不断变化,时而像人,时而像一团翻滚的雾气。
陈远山迅速捏了个手诀,喝道:"退!
"那黑影尖叫着消散在夜色中。
"那是怨灵。
"回去的路上,陈远山解释道,"你爷爷年轻时处理过不少邪祟,有些没能彻底消灭的,现在感应到你的气息,都想来讨债。
"我打了个寒颤:"爷爷...杀过很多人吗?
"陈远山停下脚步,独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不是所有鬼都曾经是人,寿儿。
有些东西天生就是邪物,你爷爷消灭它们,是在积功德。
"回到住处,我发现青莲白玉灯不知何时自行亮了起来,火焰只有豆粒大小,却蓝得耀眼。
"它在吸收阴气。
"陈远山盯着灯说,"这盏灯是你爷爷的本命灯,与你血脉相连。
灯在人在,不是比喻,而是字面意思——只要灯不灭,你就不会真正死亡。
"我小心地捧着灯,突然在火焰中看到一幅画面:爷爷年轻时站在一座古墓前,手里拿着这盏灯,灯焰照亮墓壁上诡异的壁画..."师父!
灯里有东西!
"我惊呼。
陈远山凑近看了看,却摇头:"我看不见。
青莲白玉灯认主,只有林家血脉才能看到它隐藏的记忆。
"他若有所思,"看来你爷爷在灯里留下了不少东西,等着你去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