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困顿之茧
空调外机的震颤从锈蚀的防盗窗传来，陈默数着墙皮剥落后***的水泥裂缝。第三十七道裂痕像条僵死的蜈蚣，正对着沙发上那个被烟头烫穿的窟窿——那是上周争吵时林晓失手按灭的南京煊赫门。
厨房传来油锅爆响的刹那，他条件反射般捂住左耳。三年前林晓切菜割伤手指时，他就是用这只耳朵紧贴她抽动的脊背，听泪水砸在廉价瓷砖上的声音。如今那只粉红色创可贴还贴在冰箱侧面，边缘卷曲成枯萎的花瓣。
"这个月房租再拖，你们就带着蟑螂搬出去。"房东的唾沫星子曾溅在那片创可贴上，当时陈默正弯腰捡拾打翻的暖水瓶。银白色内胆碎片卡进地砖接缝，像极了去年冬天林晓咳在雪地里的血丝。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银行短信跳出5732.47的入账数字。陈默的拇指在汗渍斑驳的屏幕上划了三次才解锁，锁屏照片里的林晓穿着褪色牛仔裙，坐在他二手自行车后座比着剪刀手。背景里那棵樱花树早被校方砍了，据说要建无人便利店。
"员工宿舍有中央空调。"林晓的声音裹着葱花下锅的滋啦声传来，锅铲刮擦铁锅的声响让陈默想起指甲划过黑板。她最近总在晚餐时提起公司福利，像在背诵某种免责声明。
陈默的视线粘在沙发扶手的茶渍上。这是他们结婚时唯一的家具，米色绒布下藏着海绵的霉味。某个加班的雨夜，林晓蜷在这里等他到凌晨三点，茶几上的姜茶早已凉透。如今那些凝固的糖渍正在织成蛛网，粘住所有未兑现的承诺。
窗外的夕照突然被截断，对面新建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像把冰刀切入出租屋。陈默数着逐层亮起的灯光，想象那些格子间里正在发生的升职、调情或者裁员通知。林晓的公司在第十九层，上周送夜宵时，保安说林总监在给新员工培训——可他分明看见她匆匆走进消防通道时，耳后粘着一片玫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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