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记忆翻腾——老账房,周伯!
那个为了护住被逼到绝境的“沈星云”,被打断腿、最后在破庙里咽气前,才颤巍巍塞出半张染血地契的老人!
“周伯,”沈星云身体微微前倾,压得极低的声音像游丝,字正腔圆的闽南语在汽笛余音中格外清晰,“您老偷喝我爹那坛子三十年陈的虎骨酒……味儿冲不?
我瞧着颜色淡,特意往里兑了半斤巴豆汁儿提提鲜。”
“噗——咳咳咳!”
周伯像是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到,脸瞬间憋成酱紫色,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三小姐,连漏风的嘴都忘了掩饰,“革、革命群众的事……那那那能叫偷吗!
咳咳……巴、巴豆?!”
火车“哐当”一声,剧烈地减速,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漳州站的昏黄灯光在车窗外摇曳,站台上模糊的人影晃动。
机会!
沈星云毫不犹豫,像一尾滑溜的鱼,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冲过狭窄的过道!
在李玉凤怨毒的目光和沈美丽错愕的叫骂声中,“砰”地一声撞开连接处那扇油腻厚重的厕所木门,反手死死插上插销!
狭小、污秽的空间里弥漫着刺鼻的尿骚味和劣质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就在这时!
一首贴身藏在内衣口袋里的那枚羊脂白玉平安扣,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嗡——”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包裹了她!
眼前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撕裂!
光线扭曲,景物模糊。
一股浓郁到令人心旷神怡的、混合着千百种珍稀药材的奇异药香,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沈星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柔和温暖的光晕里。
脚下是温润如暖玉的白色石地,触感细腻。
正前方,一眼清泉汩汩涌出,泉水清澈见底,散发着令人通体舒泰的清凉气息,仅仅是靠近,吸入那带着水汽的空气,都让她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而就在泉眼旁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口深褐色、散发着淡淡樟木清香、厚重无比的木箱!
每一口箱子上,都用浓墨写着刺目的朱砂封条:沈美丽私产!
正是李玉凤母女准备卷款逃港的全部资本!
成了!
灵泉空间!
原主的金手指!
狂喜瞬间冲上沈星云的心头!
“叮铃……”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像一颗银元滚过石板地。
沈星云瞬间从狂喜中惊醒,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她猛地低头——一枚边缘磨损的旧银元,正骨碌碌地滚过她脚边肮脏的水泥地,停在门缝边。
厕所门底那道狭窄的缝隙外,一片深蓝色的、挺括的中山装衣角,一闪而过!
有人!
就在门外!
是李玉凤的人?
还是……电光火石间,沈星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己经驱动她抄起了旁边洗手台上那个沉甸甸、边缘崩了瓷的搪瓷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扇薄薄的木门狠狠砸了过去!
“砰——哗啦!”
搪瓷缸撞在门板上发出巨响,又弹落在地,滚了几圈。
“谁?!
滚出来!”
沈星云厉声喝道,声音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发颤,眼神却锐利如刀。
门外死寂了一瞬。
木板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别打!
是我是我!”
一个熟悉又带着惊惶的声音响起。
门缝被挤开,周伯那张沟壑纵横、惊慌失措的老脸探了进来,他抱着头,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沈星云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但警惕丝毫未减:“周伯?
你鬼鬼祟祟跟来干嘛?”
周伯挤了进来,反手又把门掩上,狭小的空间更显逼仄。
他喘着粗气,浑浊的老眼飞快地扫过沈星云的脸,似乎在确认什么,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嘶声:“三小姐!
别管那俩毒妇了!
你爹……沈富仁那个老狐狸,他在瑞士银行存了东西!
整整八箱大黄鱼(金条)!
就埋在……”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昏黄的灯光下,沈星云的目光如冰锥,死死钉在周伯那只下意识抬起、试图抹汗的右手袖口上——那里,原本应该用金线精致绣着沈家族徽的地方,赫然被撕去了一大半!
断口毛糙,带着线头,显然是被暴力扯掉的!
一股寒意瞬间从沈星云的脚底板窜上头顶!
瑞士银行?
大黄鱼?
老账房袖口被撕掉的族徽?
这背后是滔天的财富,还是……致命的陷阱?
汽笛再次长鸣,火车缓缓停靠在漳州站。
站台上嘈杂的人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了进来。
沈星云的心跳,却如擂鼓。
手腕上,那卡在骨肉间的翡翠镯子,冰凉刺骨。
灵泉空间里,那十口贴着沈美丽私产的樟木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而周伯袖口那缺失的族徽,像一道无声的警钟,在狭小的厕所里尖锐回响。
金土坳的风沙还未见,榕城沈家的百年库藏,己在暗夜里,向她无声地敞开了染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