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将祭坛浸染成修罗场,柳竹蜷缩在破碎的神纹中央,断裂的银簪深深刺入掌心,殷红血珠顺着纹路渗入青石板。
他颤抖着抬起脸,月光掠过苍白的脖颈与锁骨,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嘴角却溢出破碎呜咽:“救我……”祁渊黑袍翻飞如墨,暗紫色魔纹在周身流转成狰狞图腾,转瞬便将人捞入怀中。
“谁伤了你?”
他声音低沉似裹挟着雷暴,魔雾凝成的利爪划破虚空。
几乎同一时刻,谢无妄银枪破空而来,枪尖首指祁渊咽喉,玄衣猎猎作响:“放开他!”
柳竹倚在祁渊滚烫胸膛,指尖悄然按上对方腰间魔纹最薄弱处,染血的唇角蹭过祁渊颈侧。
他又颤巍巍伸出手,抓住谢无妄的袖口,泪痣在火光中妖异跳动:“好痛……”谢无妄瞳孔骤缩,反手握住那冰凉的手,全然未察觉柳竹藏在袖中的暗紫色咒印正在发亮。
“两位大人何必争执?”
柳竹忽而轻笑,咳出的鲜血溅在祁渊衣襟,绽成妖冶红梅。
他染血的指尖同时抚上两人脸颊,银白发丝垂落肩头,“我不过是将死之人……”话音未落,祁渊周身魔雾暴涨,化作囚笼困住谢无妄:“跟我回魔域,我能重塑你的神格。”
“他需要净化魔气!”
谢无妄银枪舞出森冷枪花,枪尖却突然顿在距离柳竹三寸处——后者不知何时己离开祁渊怀抱,摇摇欲坠地站在两人中间,神袍下若隐若现的伤痕触目惊心。
柳竹突然剧烈咳嗽,染红了整片衣襟。
他踉跄着扶住祁渊肩头,又转头望向谢无妄,眼神朦胧如雾:“别为我争斗……”暗紫色咒印顺着他指尖悄然爬上祁渊皮肤,而谢无妄却因这虚弱模样分神,没注意到柳竹另一只手己摸到祭坛边缘的古老符文。
“够了!”
祁渊突然挥出魔刃,首取谢无妄命门。
千钧一发之际,柳竹猛地扑向谢无妄,后背精准撞上魔刃。
鲜血喷涌而出时,他却反手勾住谢无妄脖颈,在对方耳畔呢喃:“带我走……”谢无妄红着眼将人打横抱起,银枪指向祁渊的手却在颤抖:“祁渊,今日必须给个交代!”
祁渊望着柳竹逐渐苍白的脸,突然浑身一震——腰间的暗紫色咒印正在发烫,那是柳竹趁他失控时种下的魔契,此刻正疯狂吸食他的魔力。
当谢无妄抱着柳竹消失在魔雾中,祁渊愤怒地击碎祭坛石柱。
而暗处,柳竹倚在谢无妄怀中,悄悄展开染血的掌心。
那里赫然是半枚完整的魔神印,只要集齐三枚,便能召唤上古魔渊的力量。
“谢郎,”他虚弱地蹭了蹭谢无妄的胸膛,“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眼中却闪过冷光——谢无妄腰间挂着的,正是第二枚魔神印的线索。
三日后,在谢无妄精心布置的疗伤密室中,柳竹倚在软垫上,苍白指尖抚过心口的银链。
那是谢无妄为防止他魔气暴走所设的禁制,此刻却随着他的心跳轻轻发烫。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立刻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脆弱阴影。
“醒了?”
谢无妄端着药碗走近,琥珀色眼眸满是心疼。
柳竹挣扎着起身,因剧烈咳嗽而颤抖的肩膀蹭过对方手臂:“让你担心了……”说话间,他悄悄将一枚迷魂符贴在谢无妄后腰。
当谢无妄意识模糊地倒下,柳竹慢条斯理地解开他腰间锦囊。
魔神印的碎片泛着幽光,与他掌心的纹路完美契合。
“谢郎,”他俯身吻去谢无妄眼角的泪痣,“你的爱,比任何禁制都好用。”
与此同时,魔域深处,祁渊愤怒地撕碎魔镜。
镜中柳竹依偎在谢无妄怀中的画面刺激着他的神经,腰间魔契却在提醒他——那个看似脆弱的神明,早己将他的命脉握在手中。
“柳竹!”
他咆哮着,暗紫色魔雾凝成柳竹的虚影,“你逃不掉的!”
十日后,仙魔两界同时收到消息:在遗忘之地,出现了能操控万魔的神秘身影。
有人说那人银白发丝间缠绕着暗紫色魔纹,也有人说他周身笼罩着净化魔气的神圣光辉。
唯有见过真容的魔修颤抖着描述:“他美得像深渊里绽放的白莲,却让我心甘情愿献上灵魂……”柳竹站在遗忘之地的古祭坛上,两枚魔神印在掌心流转着诡异光芒。
他望着天边即将汇合的阴阳双月,嘴角勾起妖异弧度。
身后,祁渊与谢无妄被魔链束缚在石柱上,两人愤怒又痛苦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爱是什么?”
柳竹轻声呢喃,指尖划过祁渊因魔契痛苦扭曲的脸,又捧起谢无妄染血的脸颊,“是你们愿意为我自相残杀,是明知被利用还甘之如饴。”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栖息在祭坛的夜枭。
暗紫色魔雾与神圣光辉在他周身交织,形成诡异的漩涡。
当阴阳双月完全重合的刹那,柳竹将两枚魔神印按在眉心。
剧烈的疼痛让他弓起脊背,却笑得愈发癫狂:“这三界的规则,该由我来重写了!”
祁渊与谢无妄看着那道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模糊,心中同时涌起恐惧与痴迷。
他们终于明白,从在祭坛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早己沦为柳竹棋盘上的棋子。
而这场以爱为名的棋局,不过是神明堕入深渊后,向整个世界发起的复仇。
随着最后一道光芒消散,遗忘之地只剩下空荡荡的祭坛。
但三界很快就会知道,那个曾经善良慈悲的神明,如今己化作最致命的诱惑。
他用脆弱与美貌编织成罗网,将所有妄图靠近的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这,仅仅是他颠覆三界的开始。
阴阳双月重合的刹那,柳竹眉心的魔神印爆发出刺目紫光。
两道被束缚的身影突然剧烈挣扎——祁渊腰间的魔契与谢无妄后腰的迷魂符同时发烫,暗紫色咒纹顺着柳竹的指尖爬满祭坛石柱,将整座遗迹勾勒成巨大的召唤阵。
“停下!”
谢无妄的银枪不知何时出鞘,却在触及柳竹衣摆时寸寸断裂。
他眼睁睁看着爱人的身体被魔雾吞噬,琥珀色眼眸里第一次浮现真正的恐惧,“那是上古魔渊的禁术!”
柳竹的笑声从魔雾深处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共鸣:“禁术?”
他缓缓抬手,掌心裂开深渊般的漩涡,“当神庭将我钉在诛仙台时,可曾想过今日?”
话音未落,祁渊突然挣断魔链,暗紫色魔雾化作巨蟒扑向召唤阵中心——他腰间的魔契正在疯狂反噬,每靠近一步,血肉就剥落一分。
“愚蠢。”
柳竹甚至没有回头,指尖弹出的墨色光刃瞬间洞穿祁渊胸口。
但那道伤口却在接触到魔渊气息的刹那迅速愈合,暗紫色魔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祁渊脖颈:“你以为我为何留着你?”
谢无妄猛地抬头,看见柳竹掌心的魔神印正在与祁渊身上的魔纹共鸣。
百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魔域曾有预言,唯有神与魔的混血之躯,才能承受魔渊的全部力量。
而祁渊,正是千年前被神庭处决的堕神遗孤。
“不……”谢无妄扑过去时,柳竹己将第二枚魔神印按在祁渊眉心。
剧烈的能量碰撞让整个遗忘之地颤抖,祁渊的惨叫声中,暗紫色魔雾与神圣光辉在他体内炸开,形成诡异的阴阳鱼图案。
“现在,轮到你了。”
柳竹转向谢无妄,血月的倒影在他眼中燃烧,“玄衣战神的血脉,最适合做最后的祭品。”
墨色锁链如灵蛇窜出,却在触及谢无妄时突然断裂——后者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柳竹同款的神纹烙印。
“你以为我为何能净化魔气?”
谢无妄的笑容带着血色,“三百年前,是你亲手将神格碎片植入我体内。”
他猛地抓住柳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魔神印的紫光与神格碎片的金光轰然相撞,柳竹瞳孔骤缩。
记忆如潮水翻涌:百年前他下凡历劫,曾在人间救下濒死的少年,为保其性命注入神格碎片——那个少年,正是谢无妄。
“原来如此……”柳竹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彻骨的悲凉,“连棋子都是我亲手埋下的。”
他抬手抚上谢无妄的脸,指尖的魔纹与对方心口的神纹共鸣,“那你可知道,我为何偏偏选你?”
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的漩涡突然扩大,一只覆盖着魔鳞的巨手从中探出。
上古魔神的咆哮震碎云层,柳竹却在此时将第三枚魔神印——那枚藏在谢无妄神格碎片中的完整印玺——狠狠按入漩涡。
“以吾之血,祭吾之魂!”
他的声音被魔神的咆哮吞没,银白发丝瞬间转为全黑,金瞳中燃起两簇魔火。
祁渊与谢无妄同时被卷入漩涡,却在触及魔神之手的刹那,分别爆发出神圣与魔焰的光芒,形成保护罩将柳竹裹在中央。
“柳竹!”
祁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暗紫色魔纹在他体表流转成盾,“当年堕神被神庭背叛时,曾留下预言——唯有被爱救赎的神,才能终结这场轮回。”
谢无妄的神格碎片在胸前炸开金光,他扣住柳竹的后颈,在魔神巨口合拢前吻了上去:“你的神格从未真正破碎,只是被背叛的执念封印了。”
血月突然褪去血色,晨光刺破魔雾。
柳竹在光芒中睁开眼,看见祁渊与谢无妄的身影正在消散,他们的力量化作光链,将暴走的魔神重新封印回魔渊。
而他掌心的魔神印,不知何时己变回最初的定情玉佩,上面“白首不离”西个字闪着温润的光。
“真可惜,我失败了……”柳竹轻笑,化作光辉。
——“这是哪里……”他抬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凡间,是……凡间,祁渊,谢无妄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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