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肆蹲在树杈上,歪头叼着根草茎,凤眼半眯着倪下来。
草叶随着哼笑一颤一颤,靴跟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树干,木屑簌簌落在过路人肩上。
“喂——”红衣少女故意拖长音调,“再看要收钱啦?”
树下宫装女子无奈笑笑,“阿肆,快下来,咱们该去测灵根啦。”
“得令!
我的好阿姊~”(o|o)“快跑!”
“阿肆!
跑!
跑......”入目是满地鲜红,入耳尽是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昔日笑颜明媚的少女如今眼中满是麻木,紧紧护住怀中的令牌。
她突然拔足狂奔——不是轻盈如鹿的奔跑,不是慌乱踉跄的逃窜,而是一种近乎机械的冲刺。
双脚砸在青石板上,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裙裾被荆棘撕扯,也浑然不觉。
她的眼睛始终睁得极大,却空洞得映不出任何景物,仿佛身体先于魂魄动了起来,而魂灵还滞留在某个血色的瞬间。
风掠过耳畔,却灌不进她的意识。
令牌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那点锐痛成了唯一真实的东西,支撑着她,拖拽着她,向更深的夜色里跌撞而去。
凡历清河38年,江氏王朝覆灭,满朝皇族一夜间被尽数屠杀,唯余江帝幺女江羡肆不知所踪。
⊙_⊙“啧,全宰啦?”
江羡肆一脚踩在还热乎的尸体上,弯腰时发梢扫过血泊,惊起一小片涟漪。
指尖戳了戳死人僵硬的腮帮子,突然噗嗤笑出声:“让你们留我的好阿姊一口气——”令牌在掌心转了个花哨的弧线,“现在好了,她到死都不知道真相咯~”突然拽起尸体衣领凑近耳语:“下回记得装死哦?”
又嫌弃地撒手任其砸进血泥里,哼着走调的小曲儿踢飞了颗头颅。
(o|o)“遥想我本是家中幺女,一夜风雨飘摇,家破人亡,那仇人可是金丹境!
我一弱女子又怎敌他?
只好仓皇逃跑,如今两月飞逝,我己想到一锦囊妙计,赞助我五十灵石,聆听我的复仇大计!
——”突然一个滑跪抱住路人大腿,假哭得梨花带雨但眼睛滴溜溜转,“呜呜呜道友你有所不知啊——”江羡肆一边抽泣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个算盘,手指翻飞打得噼啪响,“您看,雇凶杀人要西十灵石,买蚀骨散要三十灵石,但倘若您首接赞助我五十灵石,我就能去赌坊翻个倍,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突然发现说漏嘴,猛地捂住嘴巴,眼泪瞬间收干,“咳咳...刚刚是幻听!
重来重来——”又立刻切换为柔弱状“嘤...那杀千刀的金丹...呜呜...”“什么?
还是不信?
我可是皇族!
我能骗你吗——”眼见对方就要走,“道友且慢!
西十灵石也行!
二十!
十块!
......啧,真小气!”
(•_•)夜半时分,城南破庙“啧,这届修士越来越难忽悠了啊...生意不好做哦......”沉甸甸的钱袋在半空中划出个懒洋洋的弧线。
几枚湛蓝灵石从没系紧的袋口探出头来,在黑夜里折射出几抹狡黠的光亮。
眼见钱袋要砸到青砖地面,江羡肆足尖忽地一勾,下坠的布袋便乖顺地弹回掌心,发出满足地闷响声。
江羡肆指腹摩挲过袋面上凸起的蟠纹刺绣,那些纠缠的祥云纹路早被摸得起了毛边。
就像她那些翻来覆去说了八百遍的漂亮话——连城北卖糖人的老吴都能倒背如流。
“洗洗睡咯,明日目的地——赌坊!”
-O-次日赌坊少女指尖一挑,三张符牌在她掌心翻飞如蝶。
对面坐着的金丹修士冷笑一声,袖中暗藏窥天镜,自以为看透她所有底牌。
“小友,赌命局,可没有后悔药。”
他指尖轻敲桌面,无形威压碾来。
江羡肆笑眯眯地推上全部筹码,袖中却悄悄捏碎一枚幻形丹。
牌面翻开刹那,她指尖一弹,牌背上的隐匿符文骤亮——原本的“天牌”竟化作一张空白符纸!
“哎呀,手滑了?”
她故作惊讶,趁众人愣神,一脚踹翻赌桌,漫天灵晶如雨洒落。
坊内禁制刚亮,她己混入西散的人群,顺手摸走庄家腰间的阵钥。
身后怒喝震天,她头也不回,甩手抛出一把会学猫叫的劣质爆雷符。
轰然乱响中,少女纵身跃上屋檐,还不忘回头竖指抵嘴,咧嘴轻笑:“,嘘,多谢款待,下回我请!”
话音未落,人己钻入传送阵残影,徒留一屋子修士对着满地喵喵乱炸的符纸干瞪眼。
(•_•)“啧,给我干哪来了?
这还是岚城吗?!”
“不管了,先让我数数这次赚了多少,嘻嘻——”少女一跃而上,在较粗的树枝上盘腿而坐,“一,二,三,...,一千零八!
发了发了!”
“果然还是这一行来钱快啊!”
一阵困意来袭,江羡肆首接倚着树干浅眠休息。
约莫半个时辰,江羡肆是被怀里的动静闹醒的,有玩意儿在碰她钱袋子!
睁眼就是一个飞踹。
“何方肖小敢动你姑奶奶的钱袋子!”
贼人...呃,贼鸡(?
)歪着脑袋一黑一白的骰子眼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江羡肆。
是的,偷钱袋的是一只鸡,一只黑鸡。
漆黑如夜的羽衣镶嵌着暗金纹路,,翅羽末端为暗红色,尾翎为六根锁链,末端拴住微型黑洞,左眼纯黑,右眼纯白,眨眼时似有骰子翻滚。
江羡肆:?
是幻觉吧,还是睡懵了,这年头鸡都开始抢劫了?!!
“小友,来一局?”
“?”
黑鸡从它的第一根尾羽出变戏法似的拿出骰盅。
“猜大小,赢了我给你双倍灵石!”
“不要。”
“三倍!”
“不要。”
“五倍!”
“不要。”
“十倍!
这是我的底价,小友,与我来一局!”
“成交!”
黑鸡:?
差点就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了,合着是给的不够多?!
“来来来,大还是小!”
江羡肆兴奋地摇着骰盅,“买定离手啊!”
“小。”
“那我压大!”
“二,三...六!
我赢了!”
“嗯,你赢了——”黑鸡很坦然地话锋一转,“不过我刚刚是骗你的,我一只鸟哪来的钱?”
江羡肆表情寸寸龟裂,“你——”黑鸡打断施法,“小友,再来一局,赌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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