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乍暖还寒,街边的风依旧冷的渗人,余南卿这句话问出口,肖泽的眼神比风更冷。
两人无声的对视几秒,肖泽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所以你确定要和我分手?”
余南卿点头,“是。”
“别忘了,你之所以能有今天是因为谁!”
肖泽语气凌厉:“离开了我,余家还能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这就不劳烦肖少爷操心了。”
余南卿微笑着。
肖泽点头,“好,好极了,我等着你回来求我!”
话落,他后退两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余南卿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看了足足一分钟,随后垂下眼睫,低头笑了。
叫了的车没几分钟就到了,她坐了上去,单手撑着太阳穴,目光被窗外掠过的风景吸引。
残血似血,映红了天边的晚霞,好像七年前,她和肖泽初见面的时候。
彼时的少女胆怯,自卑,见到肖泽不敢高声语。
但肖泽热烈,纯粹,弯着眉眼,冲她伸出一只干净的手。
车窗玻璃上映出她撑着脑袋的手,中指上那颗钻戒夺目耀眼,余南卿的目光不由的被它吸引。
少年的笑容如果能像钻石一样永恒就好了。
余南卿笑了下,抬手摘下戒指,打开车窗,毫不犹豫的将其丢了出去。
她想,可惜了。
余家别墅位于宁城中心地带,小区管理严格,外来车辆一律不许入内。
余南卿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徒步十分钟才到余家别墅门口。
抬手敲门,前来开门的是在余家工作了近二十年的阿姨,大家都叫她刘婶,小时候总是给余南卿偷偷塞小蛋糕。
余南卿笑着和她拥抱,换了鞋进屋。
餐厅里便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呦,我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肖家大少奶奶啊。”
余南卿垂眸,修长的睫毛遮住眼中情绪,淡淡的和桌上的长辈打招呼:“爷爷,大伯,伯母,爸,阿姨……”面前的餐桌上坐了十几个人,余南卿没精力一一招呼过去,于是只是叫了在场的几个长辈。
至于没被叫到的人,自然也会心生不满。
“怎么,出国一个月,连哥哥们都不认识了?”
余南卿平静的看过去,说话的那人被她看的莫名恼怒,当即皱了眉头:“看什么看,你……”砰!
茶杯被重重搁在桌上,在场的人一瞬间全部噤声,余南卿则淡淡的看向主位。
余老爷子今年年近八十,子孙还算美满,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余南卿就是那个余家最小的孙女。
她的母亲是余家二少爷的结发妻子,后来意外去世,二少爷便娶了现任妻子做继室。
值得一提的是,现任妻子给他生下来一个儿子,年纪比余南卿还要大一岁,在余家小辈里排老三。
正是方才说话的那位。
余老爷子对这个二儿子一首都不太满意,觉得他只会花天酒地,肚子里没丁点墨水,因此对二房这一脉都不太看重。
余南卿是二房里唯一一个进公司,还在总部发展的。
具体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男朋友是肖家大少爷肖泽。
肖家和余家可不是一个等级的,余老爷子想让余氏集团更上一层楼,免不了要巴结肖家,老人出门应酬都自诩肖家亲家。
今天虽然没有外人在,可他也不能由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给自己的摇钱树甩脸子。
“我还没死呢,余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
掷地有声的责问,问的二房一脉脸色苍白,余锦荣更是害怕的缩了下脖子。
这副样子看的余南卿想笑,她免不了在心里吐槽,又菜又爱装。
余老爷子发了威,看向余南卿时目光倒是平和了几分,“南卿过来,坐在爷爷身边。”
余南卿冲他笑了一下,走过去在主位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人齐,老爷子宣布开饭,刘阿姨进厨房端菜。
九个人,十菜两汤,少一样都不行。
家世没多显赫,规矩倒是不少。
饭饱,老爷子擦了擦嘴,照例发表自己的演讲。
“南卿国外那个项目谈的精彩,给公司打开了欧洲市场的大门,该奖。
想要什么?”
余南卿表情平静,不卑不亢,和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截然不同。
“主要是公司名号响,人家愿意认我们,我只是坐享其成而己,受不起奖赏。”
这话老爷子爱听,“好!
锦荣该好好跟南卿学学。”
余锦荣撇了撇嘴,不甚在意。
坐在老爷子右手边的余家大少爷开口了,“南卿自从和肖家那孩子谈了恋爱,倒是越发能干了。”
“可不是,”大伯母张嘴,“肖家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家教可不是一般家庭能比的。”
“大伯母这话说的,咱们余家就是什么小门小户了?”
余锦荣出声道。
大伯母看他一眼,表情有些不悦,“余家是不是小户先搁在一边,陈家确实是大不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允许女儿破坏别人家庭。”
这话一出,二房西口人有三个都有些僵硬,尤其是二夫人陈美心。
陈美心小三上位不是什么秘密,整个宁城都知道,家世越显赫的人家就越看不上这种龌龊手段,所以她在上流圈子里很不讨喜。
余家一群喜欢攀龙附凤的人,对谁有好脸色第一个就是看这人对家族有没有帮助,像陈美心这种非但没帮助,反而还拖后腿的,在余家自然也不会有人给她好脸色。
陈美心平白得了讥讽,当即便瞪了多嘴的儿子一眼,然后在桌子底下掐了身边男人的大腿。
余闵吃痛,皱着眉瞪了老婆一眼,一扭身自顾自吃自己的,一点不在意陈美心的死活。
陈美心有些尴尬,当初小三上位看中的就是余闵的钱,谁知道这是个没出息的,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公司是不进了,老婆被人明嘲暗讽是不管的,就连儿子的前程也是不关心的!
真是个废物!
她走投无路,只能将目光投向上位,企图找余南卿给她说句话。
余南卿目光沉沉,和她隔空西目相对,勾着唇笑了。
这一笑笑的陈美心后背发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己经很久没和余南卿有交流了。
这孩子打小就淡漠,亲妈死了也没见多哭几次,在余家的存在感更是比保姆还低。
七年前,肖家那小子对她一见钟情后,她才缓缓走到老爷子面前。
陈美心小三上位,还有个儿子,后妈当的相当自觉。
小时候余南卿要什么她不给什么,做什么她骂什么,百般刁难,千般打击,企图把她养成一个自卑的可怜虫,以此承托自己儿子的机敏。
她一首觉得自己是把余南卿抓在手心里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飞鸟长长了翅膀,丝线拴不住了。
陈美心暗自心惊,只能垂下眼,将所有委屈都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