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铃铛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空调发出垂死挣扎的嗡鸣,我捏着被汗水浸湿的简历,看窗外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重点中学示范基地"的铜牌上。裤兜里震动的手机显示第十七个未接来电,母亲又在催问教师编制考试报名的事。
"周同学,你的纪录片企划很有情怀。"副校长用钢笔尖戳着策划案上"九十年代教育图鉴"几个字,"但展示厅需要的是智慧课堂成果,比如脑波监测专注度系统。"
我盯着他身后流动红旗上的蛀洞,想起1998年许晴在自然课养的蚕宝宝。那时她总把蚕砂收集起来,说要做中药香囊送给生病的父亲。现在她的微信头像还是穿着教师制服站在智慧黑板前,最新动态是凌晨两点分享的《AI助教系统操作手册》。
拆迁通告贴在老校门的那天,我偷走了工地围挡上的告示牌。生锈铁钉划破掌心时,血珠滴在"素质教育示范基地"的立体字上,像极了当年许晴拆开我情书时,钢笔漏墨染红的课桌缝。
"又在发呆?"便利店老板娘敲了敲玻璃柜,惊醒了趴在收银台打盹的我。夜班监控屏幕闪着幽光,货架尽头穿蓝白校服的女孩正踮脚够最上层的麦芽糖罐——和二十年前的场景重叠得严丝合缝。
我追出去时只抓住片梧桐叶,叶脉里嵌着粒1998年的玻璃弹珠。手机突然弹出班级群消息:许晴父亲病危,水滴筹链接配着她跪在ICU门前的照片。当年那个把蚕砂当药材的姑娘,此刻正用二十一世纪的赛博方式祈求奇迹。
后半夜的便利店冷得像停尸房,我反复擦拭货架上那排盐水冰棍。有个穿耐克球鞋的男孩来买打火机,指尖残留着改试卷的红墨水。在他扫码支付的瞬间,我瞥见屏保是张泛黄的班级合照——第六排那个涂黑门牙的女生,正是二十年前的许晴。
拆迁队砸碎升旗台那日,我在瓦砾堆里刨出半块校牌。断裂的"光明小学"四字下,露出当年我们用修正液写的"周然许晴到此一游"。手机突然震动,许晴发来定位在肿瘤医院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