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过后,中秋佳节如约而至。
云家五人难得吃上了肉饼与甜糕,个个早早心满意足地回房休息。
许是魂穿的缘故,易欢发现自己的五感较常人灵敏了许多,尤其是听力与目力。
她正躺在床上放空,耳边隐约传来一阵阵震动声,凝神细听,发觉是马蹄声,声势相当浩大。
心下有些不安,她转头问一旁的云喜:“姐姐,官道离我们村子可远?”
云喜本想讽刺几句,可看着易欢沉静的眼神,莫名有些害怕,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算远,村口向东西五里就能到官道。”
这个阵势分明是军队才会有的动静,可是古代哪怕是诏令将军入京,也不该有这么多人马跟随,可偏偏这伙人还是光明正大走的官道。
穿越以来,她接触的都是普通农人,交谈间哪里会涉及国家政事,因此她对于大周王朝也只有最基础的认知。
罢了,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就算真是政变与她一个农家女又有什么关系,不如早些休息。
安然入梦易欢并不知道,此时京都皇宫确实经历了血色政变。
正值中秋,周宣帝于保和殿设宴与群臣同乐,各大世家权贵、文武百官携其家眷齐聚殿内,歌舞升平,一派纸醉金迷。
觥筹交错之际,殿门轰然打开,武王周骁身披金甲,手持长剑,带着一队士兵闯入殿内。
周宣帝一旁的金吾卫见状立刻拔剑护卫在其身前,太监总领董公公刚想开口问罪,周骁身边的近卫抢先激昂开口:“宫中有妖后,巧言令色,迷惑圣聪。
不守妇道,牝鸡司晨,颠倒乾坤。
天道示警,地动大旱,百姓罹难。
今武王承袭周帝血脉,讨伐妖后,以正纲常,以安天下!”
周宣帝本就病体羸弱,听到这话,苍白的脸上涌现异常的潮红,“放肆,皇叔这是想造反吗!”
“侄儿何必动怒,妖后干政,大臣百姓早有不满。
其所出亦为邪祟,皇叔不过想为侄儿扫除身侧妖邪,还我大周清明。”
周骁话音刚落,殿内又进来一批精兵,其中一个手里还抓着个身着金纹蟒袍的孩童。
“祚儿!
咳咳咳……金吾卫,动手!”
周宣帝神色大惊,咳出一团鲜血,身侧的秦后却始终长睫掩目,让人看不清神色。
群臣见周宣帝咳血,太子被俘,顿时躁动起来,殿内的金吾卫也拔刀动手,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可终究京都安逸太久且武王人手众多,金吾卫很快被制服,各位大臣也被尽数挟持,只余龙椅之上的帝王与帝后。
“侄儿,我的大军己经控制住整个京都以及皇宫,皇叔不为难你,只清算妖后和太子。”
武王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从容笑意。
周宣帝双手攥拳,青筋尽现,想开口却说不出话。
“哈哈哈……”一首没有出声的秦姝瑶突然发出大笑,眼中混杂着恨意与嘲讽,“周骁,你以为杀了太子,陛下的血脉就断绝了?
你就能借陛***弱顺理成章坐上龙椅了吗?”
此话一出,包括周宣帝、周骁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凤椅处。
“陛下真正的血脉早就被我藏在宫外,我可以死,但我的女儿,陛下唯一的血脉,终究会成为这个王朝最尊贵的人!”
秦姝瑶说完收敛了脸上癫狂的神色,恢复一惯的温柔,望向身边的男人,“陛下,臣妾有罪,骗了你,但是我不后悔。”
嘴角浅浅牵起,闭上眼,她拔下发间的金钗毫不犹豫地狠狠扎向自己脖间。
意识消散前,她想起了初见周宣帝的情景,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她真切地爱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一点都不像一个帝王,温和儒雅,心软多仁。
她行李代桃僵之计,一半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另一半却是为了眼前人的皇权稳固。
当鲜血飞溅,周宣帝大恸,群臣惊疑之声不绝,周骁的神色更是难看。
他完全没想到秦氏那个疯女人竟敢混淆皇家血脉,虽说是一个女孩,可是作为周宣帝的唯一血脉,即便是公主,她的政治意义也非比寻常,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
正为难,龙椅之上的周宣帝再也坚持不住,不断咳出鲜血,陷入昏迷。
天佑十六年十月七日,朝廷发布告天下书:吾皇不幸,妖后当权,混淆皇家血脉,嘉庆公主流落民间,致使吾皇忧愤成疾,驾崩于宫中……吾皇崩殂之际,曾有遗诏,令武王摄政,续理天下,保我朝社稷永固,黎民安康。
一时间,嘉庆公主的存在流传开来,各大世家、各地藩王因此纷纷心怀鬼胎。
这一切本与东溪村毫无关系,村子里炊烟袅袅升起,大伙正用着午食。
村口处却出现了一伙身材结实的大汉,他们衣衫杂乱,脸上带着疲惫,眼神里却满是凶狠和贪婪。
云家也正在用饭,堂屋突然闯入两个陌生大汉,“想活命的,交出金银,不然老子杀了你们!”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挥舞着刀恶狠狠地叫嚷着。
农家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胡母、云父分别拽过云喜、云虎护在怀中,云父哆嗦着嘴唇开口:“两位好汉,银钱都给你们,只求饶我们一家性命。”
只是待云父将钱袋上交,其中一个汉子接过掂了两下,“妈的,耍老子呢,这么轻!”
,话还没说完,就一脚踹了过去,云父立刻捂着胸口倒地不起。
他示意另一个汉子亲自去翻找,自己走近扯过胡母怀里的云喜,“这个女娃娃长得尚可,想来卖到花楼也能值些银子。”
一首默默流泪的云喜听到这话,眼中浮现惊恐,她知道花楼是个什么地方,顾不得害怕,尖声道:“求求你们,别抓我!
去抓,去抓我妹妹!
她生得比我好看多了,一定值钱!”
完了,易欢手脚顿时冰凉,顾不得愤怒、委屈,她下意识就向大门跑去。
大汉看到一首埋着脑袋缩在角落的小孩居然是个罕见的美人胚子,大笑着伸手去抓,刚要碰到易欢后背,双腿却被人抱住不得动弹,是云父挣扎着死死拖住了大汉。
又是一脚,大汉竟没甩开云父。
云父不懂拳脚,但是常年干农活养出了一把子力气,他拼命抱住眼前的汉子。
“是你自己找死,别怪老子!”
一把长刀利落扎进云父的背脊,鲜血喷溅,伴随着胡母、云虎的尖叫。
易欢己经跑到院子门口,闻声回头,正对上云父瞪大的双目,脚步一滞,为什么,为什么会救她?
来不及伤心,大汉己经大步追赶而来,她只能继续逃跑。
只是六岁孩童如何能跑得过成年汉子,还未到村口,易欢便被人一把提起。
大汉捏住易欢的下巴细细端详,啧啧称奇:“想不到鸡窝还真能养出个金凤凰,这模样比起高门贵女也是差不离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