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仿若一块由无尽黑暗以鬼斧神工之技精心织就、且被墨汁浸透了的巨大绸缎,那浓重的黑,似是从九幽地狱最深处捞出的颜料涂抹而成,沉甸甸地从苍穹那遥不可及、仿若连接着宇宙尽头的极高之处,裹挟着万钧之势,势不可挡地直压下来,密不透风地捂住了官渡的每一寸天空。又似是一位冷酷无情、掌控生死簿的巨人,伸出了遮天蔽日的大手,每一根手指都仿若擎天之柱,带着无尽的威压,妄图把这世间的所有光亮与希望统统碾碎、吞噬,让大地就此陷入永恒的死寂,万籁俱寂中唯有绝望在如影随形地蔓延,仿若一层驱不散的阴霾笼罩人间。
袁绍那宽敞得足以容纳数十人的营帐,此刻却好似被抽干了生气,仿若一座废弃多年、阴森孤寂的古墓,显得格外压抑沉闷。空气仿若瞬间凝固成实质,每一丝流动都艰难无比,似是在黏稠的泥浆中挣扎前行。帐内,烛火在仿若坟墓般的死一般寂静中瑟瑟颤抖,微弱的火苗艰难地跳动着,光影摇曳,仿若一群张牙舞爪、肆意张狂的鬼魅,在帐壁上疯狂地舞动。它们扭曲的身形仿佛在提前为这位曾经不可一世、威震八方,跺跺脚便能让冀州大地地动山摇的霸主奏响着悲凉的挽歌,诉说着他即将到来的败亡命运,那曲调在寂静中愈发阴森,仿若寒夜中的鬼哭,刺人心扉。
袁绍无力地瘫躺在榻上,曾经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威、寒光闪烁仿若夜空中寒星的甲胄,此刻已被随意地卸在一旁,甲片散落,失去了往日紧密排列的规整,像是一堆废弃的破铜烂铁,再没了往昔披挂在身时令人胆寒的精气神,往昔的威严荡然无存,仿若繁华散尽的废墟。他面色惨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仿佛被抽干了生命的活力,嘴唇干裂起皮,一道道裂痕仿若干涸大地在烈日炙烤下迸裂的缝隙,每一次微弱得仿若游丝般的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进行着一场无比艰难、力量悬殊的拔河较量。而那根代表着生命的绳索,正缓缓地向着死神的方向滑动,他的生命之光仿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在这死寂的帐内,死亡的气息愈发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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