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凝结成冰,江淮隔着ICU的玻璃看到谢安躺在仪器堆里。
那些管子像透明的藤蔓缠绕着他单薄的身体,监护仪的绿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他今早突然要纸笔。
"护士递来速写本时,塑料手套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说是要给重要的人留礼物。
"江淮的手指在颤抖。
速写本边缘残留着暗红血渍,翻开的瞬间有银杏叶飘落。
最后那页画着心电图波纹,在某个峰值突然变成金黄的银杏叶形状,笔触潦草得像是随时会消散。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玻璃那头,谢安的手从床边垂落,铅笔骨碌碌滚到江淮视线正下方。
他这才看清铅笔尾端刻着细细的"JH"——是上周自己落在画室的那支。
"安安说过移植心脏就像借来的沙漏。
"主治医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接受移植后平均存活期是十二年,但他多偷了三个月..."江淮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雨滴顺着医院走廊敞开的窗户斜飞进来,打湿了速写本上未干的泪痕。
他想起三天前的傍晚,谢安蹲在画室地板上捡银杏叶,夕照把他后颈的淡青色血管照得透明。
"要画够一千片才能召唤神龙哦。
"谢安把叶子对着夕阳举起时,腕间的住院手环滑进毛衣袖口,"到时候许愿让江同学当我的专属模特。
"那时江淮以为他腕上戴的是普通手链。
就像以为他总在课间吃的彩色药片是维生素,以为体育课请假真的是因为低血糖,以为图书馆初见那天他口袋里哗啦作响的只是润喉糖。
记忆倒带回初秋暴雨的午后。
江淮抱着被雨打湿的校刊资料冲进图书馆,看见谢安蜷在落地窗边的老位置画画。
雨帘在玻璃上蜿蜒成河,他的速写本里却盛开着金灿灿的银杏,连带着眼睫都染上蜜色流光。
"要帮忙吗?
"谢安抬头时,江淮才发现他眼尾有颗很小的泪痣。
浸水纸巾在对方指尖绽开,擦拭他发梢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受伤的鸟。
那是江淮第一次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针孔,排列成青紫色的星群。
此刻ICU的蓝光里,那些针孔正在记忆里灼烧。
江淮摸出口袋里的药瓶——今早替谢安整理课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