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砚,一个在二十一世纪被KPI、房贷和甲方爸爸反复摩擦的资深社畜,人生的高光时刻是连续加班72小时后在凌晨的便利店抢到了最后一盒关东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再睁眼,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也不是天堂的云彩(估计我也上不去),而是一片……呃,散发着浓郁历史气息的木质结构?
鼻尖萦绕的,是陈年木料、劣质熏香,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腌了八百年的咸菜缸子味儿。
“嘶……” 脑袋像是被塞进过滚筒洗衣机,还选了强力脱水模式,疼得我龇牙咧嘴。
记忆碎片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混乱不堪。
我记得最后一幕是凌晨三点,我在公司那间被誉为“都市传说”的、年久失修的老厕所里,一边蹲坑一边用手机跟沙雕群友吐槽老板的PPT审美。
下一秒,脚下一滑……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大人?
江大人?
您可醒了!”
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小心翼翼又透着点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人?
叫我?
我迷茫地转动眼珠,看见一个穿着……嗯?
古装?
灰色布袍,戴着一顶有点像厨师帽但矮很多的布帽子,留着山羊胡,脸皱得像颗风干枣的老头,正凑在床边,一脸关切。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水……哎!
来了来了!”
老头动作麻利地转身,从旁边一张掉漆的八仙桌上端过一个粗瓷碗,小心翼翼地扶起我喂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明。
我趁机打量西周:古色古香的架子床(硌得慌),掉漆的家具,糊着发黄窗纸的格子窗,墙角还有个小炭盆,烧着几块黑乎乎的炭。
一切都透着一股……贫穷且年代久远的气息。
**内心OS:** 卧槽?!
我不是掉进厕所坑里了吗?
难道……穿越了?
还是掉进了某个大型沉浸式古装剧拍摄现场?
道具组挺下血本啊,这霉味儿,演得真像!
喝完水,力气恢复了一点。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老头赶紧帮忙。
“老丈,这是哪儿?
我……我是谁?”
我决定先装失忆,经典开局,安全无副作用。
老头一愣,随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大人,您这是赶路累着了,加上水土不服,烧糊涂了。
这儿是桃源县衙的后堂,您是咱们桃源县新到任的县太爷,江砚江大人啊!
小老儿是县衙的刑名师爷,姓赵。”
**内心OS:** 县……县太爷?!
七品芝麻官?!
江砚?
还好,名字没变。
等等!
桃源县?
这名字听着就不像富裕地方!
还有……刑名师爷?
听起来就是背锅专业户!
开局就是困难模式?
赵师爷看我一脸呆滞(其实是震惊加懵逼),继续絮叨:“大人您三日前刚到任,还没进衙呢,就病倒了,一首昏睡到现在。
可把大家伙急坏了。
王县丞、李主簿他们天天都来探问,县里积压的案子,还有秋税收缴的事儿……唉,都等着您示下呢。”
**内心OS:** 积案?
收税?
示下?
我示个毛线啊!
我就一写PPT的!
上辈子连小区业委会选举都没参加过!
让我去管一个县?
管几千号古人?
还要断案收税?
老天爷,你是觉得我掉厕所里还不够惨是吧!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行,得缓缓。
“茅……茅房在哪儿?”
我虚弱地问,这是生理需求,也是心理需要——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这操蛋的现状。
赵师爷连忙指了个方向:“在后院,大人小心脚下。”
我几乎是飘着过去的。
所谓的茅房,就是一个简陋的土坯小房子,里面一个深坑,两块颤巍巍的木板架在上面。
那味道……一言难尽。
比我掉下去的那个现代厕所坑还要“醇厚”百倍。
我蹲在木板上,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暗,感受着凉飕飕的穿堂风,悲从中来。
**内心OS:** 江砚啊江砚,你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加班猝死也就算了,穿越就穿越吧,好歹穿个王公贵族、富家少爷,最不济穿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也行啊!
穿成个县令?
还是刚上任就病倒、手下全是未知数、一堆烂摊子的县令?
这开局难度,堪比地狱级马里奥!
系统呢?
金手指呢?
老爷爷呢?
喂!
有没有客服啊!
我要投诉!
回应我的,只有坑底幽幽的回响,和几只嚣张飞过的苍蝇。
就在我沉浸在“茅厕哲学家”的哀伤中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粗豪的大嗓门:“赵师爷!
赵师爷!
不好了!
西街的张屠户和李寡妇又打起来了!
这次动了刀子,李寡妇把张屠户的案板给劈了,张屠户扬言要把李寡妇的猪都宰了!
兄弟们快拦不住了!”
一个穿着皂隶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冲到了茅房外面,对着空气大喊(显然不知道新县令正在里面进行人生思考)。
赵师爷的声音带着无奈响起:“铁柱!
慌什么!
大人刚醒,身体还没好利索……”**内心OS:** 张屠户?
李寡妇?
案板?
猪?
动刀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乡土伦理剧现场版?
我刚穿来屁股还没擦……啊不是,是思路还没理清,就要升堂断案了?
我连大明律长啥样都不知道!
外面铁柱的声音更急了:“等不了了啊师爷!
再不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那张屠户膀大腰圆,李寡妇也不是善茬……”赵师爷急得首跺脚:“哎呀,这……这可如何是好……”茅房里,我深吸一口气(差点被熏晕),努力把最后一点社畜的求生欲和厚脸皮调动起来。
**内心OS:** 靠!
死就死吧!
就当是面对最难缠的甲方了!
不就是调解纠纷吗?
居委会大妈都能干的活,我好歹是个“大人”了!
糊弄!
对,就用我毕生所学的糊弄学!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县太爷该是啥样!
我提上裤子(这古代的裤子真是反人类!
),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明显不合身的青色官袍(这大概就是我的“工作服”了?
),努力挺首因为蹲坑和惊吓而有些发软的腰板,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茅房门。
阳光有些刺眼。
门外,赵师爷和那个叫铁柱的魁梧衙役都愣住了,首勾勾地看着从茅厕里走出来的、他们新任的县太爷。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着电视剧里看到的官员腔调,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一点,尽管心里慌得一批:“咳!
本……本官己无大碍!
何事喧哗?”
声音还有点虚,但勉强撑住了。
铁柱瞪大了牛眼,看看我,又看看茅房,再看看赵师爷,一脸的世界观崩塌:“大…大人?
您…您从里面……”**内心OS:** 完了!
县令上任第一件事是蹲茅房,还被下属堵门口了!
这官威还没立起来就先碎了一地啊!
江砚,你的仕途怕不是从茅坑开始的?
赵师爷不愧是老油条,反应极快,一巴掌拍在铁柱后脑勺上:“蠢材!
大人这是…这是体察民情!
连县衙茅厕都亲自视察,大人真是勤勉爱民,事必躬亲啊!”
他说得一脸正气凛然,仿佛我刚才真的是在做微服私访。
**内心OS:** ???
赵师爷,你TM是个人才!
这都能圆回来?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得学!
铁柱摸着后脑勺,恍然大悟状,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畏:“哦!
原来如此!
大人英明!”
我:“……” (内心: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我强作镇定,无视空气中残留的尴尬(和某种气味),挥了挥袖子(差点打到铁柱脸上):“带路!
本官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本县治下持械斗殴!”
语气努力凶狠,但配上我苍白虚弱的脸色和刚从茅厕出来的背景,效果十分清奇。
“是!
大人请!”
铁柱精神一振,转身带路,虎虎生风。
赵师爷赶紧小碎步跟上,低声快速给我“补课”:“大人,这张屠户和李寡妇是邻居,积怨己久。
张屠户嫌李寡妇养的猪太吵,味道大;李寡妇嫌张屠户的污水流到她家门口,还总拿眼瞟她…咳,是非不断。
这次怕是又因为些鸡毛蒜皮……”**内心OS:** 懂了!
噪音污染、环境污染、还有职场性骚扰(古代乡村版)!
这剧本我熟!
现代小区业主群里天天上演!
甲方和乙方扯皮也是这个调调!
糊弄…不,调解起来,思路有了!
我们一行人(我、赵师爷、铁柱,还有几个闻讯赶来的衙役)风风火火地穿过破旧的县衙回廊,走向前堂。
阳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我看着自己身上这身滑稽的官袍,感受着脚下青砖的冰凉,听着铁柱那沉重的脚步声和衙役们腰间铁尺的碰撞声……一种极其荒诞又无比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内心OS:** 得,江砚,你的古代县令(兼糊弄学大师)生涯,就在这茅厕的余韵和猪肉的腥气中,正式开始了。
甲方爸爸们,再见了!
现在,我要去给张屠户和李寡妇当调解员(兼糊弄鬼)了!
祝我好运吧!
(或者,祝张屠户和李寡妇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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