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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死亡

往事流年稍作客 著

其它小说连载

长篇其它小说《水下死亡男女主角巨大冰冷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非常值得一作者“往事流年稍作客”所主要讲述的是:青川成了一锅被煮烂的暴不是在而是在豆大的雨点以千钧之力砸在挡风玻璃雨刮器疯了似的左右抽也只能换来短暂模糊的视下一又被汹涌的水幕吞车灯的光柱费力地劈开沉沉的雨照见的却是一片汪道路早已不见踪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裂的树枝、破烂的家具、甚至偶尔漂过一个鼓胀的动物尸肆意横我的车像一艘笨拙的引擎嘶吼艰难地推开齐腰深的浊每一次颠底盘都发出...

主角:巨大,冰冷   更新:2025-07-03 09: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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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市,成了一锅被煮烂的粥。暴雨,不是在下,而是在砸。

豆大的雨点以千钧之力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了似的左右抽打,

也只能换来短暂模糊的视野,下一秒,又被汹涌的水幕吞噬。

车灯的光柱费力地劈开沉沉的雨帘,照见的却是一片汪洋。道路早已不见踪影,

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裂的树枝、破烂的家具、甚至偶尔漂过一个鼓胀的动物尸体,肆意横流。

我的车像一艘笨拙的船,引擎嘶吼着,艰难地推开齐腰深的浊浪。每一次颠簸,

底盘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仿佛随时会被这狂暴的汤汤水水撕碎、吞没。收音机里,

地方台主持人的声音被电流噪音撕扯得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

反复播报着“百年一遇”、“紧急撤离”、“青川水库告急”的字眼。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针,扎在心上。青川。故乡。这名字此刻浸透了绝望。副驾驶座上,

放着一个沉重的工具箱,

里面是便携式流速仪、水质采样瓶、还有父亲留下的那本磨破了边的硬皮笔记本。

它像个沉默的幽灵,随着车身的摇晃,轻轻磕碰着工具箱的金属内壁,

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父亲陈远山,青川水库的老护坝员,一辈子守着那一汪水。半年前,

他在一次例行巡坝中,失足跌下泄洪道,后脑撞在坚硬的水泥棱角上,当场就没救过来。

清理遗物时,除了几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

就是这本写满了密密麻麻水位观测记录、天气符号和潦草心得的笔记本。

那上面有他几十年如一日刻下的印记,每一个数字,每一笔线条,

都浸透了他对脚下这片土地和那道大坝近乎偏执的守护。我,陈默,子承父业,

却走了另一条路,成了省水利厅的水文专家。此刻被一纸急令召回这正被洪水撕扯的故乡。

职责所系,更是某种宿命的牵引——父亲用生命守护的东西,正在崩塌。

一个巨大的、惨白的方形物体毫无征兆地撞入车灯光柱。是冰箱!它被洪水推搡着,

像一头沉默的怪兽迎面扑来。“操!”我猛打方向盘,

轮胎在浑浊的水流里徒劳地空转、打滑。失控感瞬间攫住了全身。车子猛地一震,

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金属撕裂声,右前轮狠狠撞上了那个漂浮的冰箱。

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头骤然一歪,引擎盖发出痛苦的呻吟,浓烈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仪表盘上,故障灯疯狂闪烁,引擎彻底熄火,只剩雨点砸在车顶的闷响,单调而绝望。水,

冰冷刺骨的水,正从车门缝隙里无声无息地涌进来,迅速漫过脚踝,

刺骨的寒意瞬间钻透了鞋袜。车窗外,是翻滚的浊流,是漂浮的垃圾,

是望不到头的、被洪水肆意涂抹的灰黄世界。我被困在了这口移动的棺材里,

在故乡的洪水中央。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只是几十秒的窒息感,

一辆冲锋舟撕开雨幕,轰鸣着冲了过来。几个穿着橘红色救生衣、浑身湿透的身影跳下水,

奋力将我的车门拉开。“陈工?陈默工程师?”一个年轻战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确认。

我点点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抓起工具箱和那个沉重的笔记本,

任由他们把我拽上摇晃的冲锋舟。冰冷的雨水和引擎排出的废气混合在一起,呛得人直咳嗽。

冲锋舟掉头,在漂浮物间灵巧地穿梭,向着大坝的方向破浪而去。身后,

我那辆半泡在水里的车,像一个被遗弃的铁壳,在洪流中慢慢倾斜。青川水库大坝指挥部,

临时设在坝体后侧一处地势稍高的老旧管理房内。这里曾是父亲他们值班的地方,

墙壁上还残留着褪色的安全标语和早已过时的水位曲线图。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雨水浸透的霉味、方便面调料包的辛辣味,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焦虑。

“陈工!你可算到了!”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同样湿透夹克的男人迎了上来,

是市水利局的副局长王明德,他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情况糟透了!

上游降雨量是历史极值!入库流量一直在爆表!库容…库容马上就要满了!

”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块巨大电子显示屏。刺眼的红色数字疯狂跳动,

代表着水库的实时水位:80.45米。

旁边一条鲜红的虚线标注着:警戒水位 81.00米。而代表库容的百分比柱状图,

已经顶到了99.7%的极限高度,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直戳所有人的眼球。“泄洪呢?

”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陌生的沙哑,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刺目的80.45。“泄洪闸全开!

”王明德的声音拔高,带着绝望的尖利,“可泄洪能力根本不够!泄洪道的水位也在暴涨,

下游…下游压力太大了!再加大泄洪量,下游几个镇子就全完了!”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和外面永不停歇的暴雨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混杂着疲惫、恐惧,还有一丝微弱的、投向专家的希冀。工具箱里的笔记本,

隔着湿漉漉的布料,传来沉甸甸的凉意。“我去现场看看泄洪口和闸门状态。

”我抓起工具箱,语气不容置疑。纸上谈兵毫无意义,我必须亲眼看到水,

看到大坝的“伤口”。王明德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疲惫地挥挥手:“小心!带两个人!

”穿上厚重的雨衣和救生衣,跟着两名同样全副武装的抢险队员,

我们一头扎进了狂暴的雨幕中。风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雨衣,试图把人卷走。

脚下的水泥坝面湿滑无比,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浑浊的洪水就在坝顶下方不远处翻滚咆哮,卷起白色的泡沫和杂物,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仿佛一头被囚禁的巨兽在疯狂撞击着牢笼。泄洪口就在前方。

巨大的水流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黄龙,从闸门底部喷涌而出,

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向下方的消力池,激起几十米高的浑浊水雾,连空气都在剧烈震颤。

水雾被狂风卷着,劈头盖脸地打来,冰冷刺骨,几乎让人窒息。我眯着眼,

顶着强风和几乎能撕裂耳膜的噪音,靠近泄洪口附近的闸门控制塔基座。

这里是父亲生前每天都要检查无数次的地方。塔基由巨大的混凝土浇筑而成,表面粗糙,

布满风雨侵蚀的痕迹。我抹开脸上冰冷的水雾,手电光柱在湿漉漉的混凝土表面一寸寸移动,

检查着结构缝、锚固螺栓……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异常。突然,手电光斑的边缘,

扫到了塔基转角处靠近地面的位置。那里,似乎刻着什么东西。我的心猛地一跳。

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我。我几乎是扑了过去,不顾地上的积水和泥泞,

单膝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用手使劲擦去覆盖其上的青苔和滑腻的水垢。手电光聚焦。

两行清晰的刻痕暴露出来。不是随意的划痕,而是用某种尖锐的金属工具,

极其用力地、深深地刻进了坚硬的混凝土里:↑79.3↓81.6两个箭头,一上一下,

两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水位数字。79.3?81.6?这数字像冰锥,

瞬间刺穿了被风雨麻木的神经。青川水库的设计最高水位是85米,警戒水位是81米。

79.3米,这是一个在枯水期都很少达到的低水位!而81.6米,

则刚刚超过警戒线一点点。父亲为什么要在泄洪闸门基座上,

刻下这样一组看似毫无关联、甚至有些矛盾的数字?而且刻得如此之深,如此之用力,

仿佛要把它烙印进这坝体的骨髓里!父亲临终前那断断续续、被剧烈喘息割裂的遗言,

在我脑海里炸响:“水…水位…别信…仪器…是…人为…” 他枯槁的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惊惧和急切,那眼神,我永远无法忘记。一股寒意,

比这倾盆的冷雨和冰冷的混凝土更加刺骨,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父亲在警告什么?这组诡异的数字,和他未尽的遗言,和眼前这岌岌可危的大坝,

和这场百年一遇却处处透着诡异的洪灾…它们之间,到底藏着什么?“陈工!小心!

”身后队员的惊呼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几乎同时,“轰隆——!

”一声沉闷却撼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脚下的坝体猛地一震,

像一条受伤的巨龙在痛苦地抽搐。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狠狠甩向冰冷的混凝土闸门基座,

额头重重磕在那组诡异的数字旁边,眼前金星乱冒。浑浊的水浪借着震动猛地拍上坝顶,

瞬间淹没了我的小腿。“怎么了?!”我呛了一口泥水,嘶声喊道,挣扎着想站起来。

“泄洪道那边!好像…好像塌了一块!”一个队员的声音带着哭腔,

指着下方翻滚着巨大漩涡和浑浊泥浪的泄洪道下游方向。人为?这两个字,

带着父亲临终时绝望的眼神,混合着额头伤口的剧痛和冰冷刺骨的洪水,

像毒蛇一样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额头磕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基座上,火辣辣的疼,

渗出的血混着冰冷的雨水,顺着眉骨流下,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猩红。

但比这皮肉之苦更尖锐的,是心脏被一只无形冰手攥紧的窒息感。

泄洪道塌方传来的闷响和脚下大坝的震颤,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穿透狂风雨幕,

狠狠撞击着我的耳膜。“陈工!快走!这里危险!”抢险队员的声音嘶哑变形,

带着绝望的哭腔。他奋力架起我的胳膊,另一个队员则死死抓住我的雨衣后襟,

两人连拖带拽,硬生生把我从湿滑的坝顶往回扯。浑浊的洪水已经漫过脚踝,

每一次抬脚都异常沉重。混乱中,我下意识地回头,

目光死死钉在那组被泥水浸没大半的刻痕上—— ↑79.3 ↓81.6。

父亲用生命最后力气刻下的警告,冰冷地烙印在混凝土里,也烙在了我的灵魂上。

回到临时指挥部,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王明德副局长脸色灰败得像一张旧纸,

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墙上那依旧在疯狂跳动的红色水位数字:80.92米。

距离警戒水位81米,仅有一步之遥。泄洪道塌方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指挥室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技术人员徒劳地对着话筒嘶吼,

试图联系下游确认灾情;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女文员压抑着声音,肩膀微微抽动。

“泄洪能力…至少折损三成…”王明德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下游…下游怕是顶不住了…再加泄洪量…就是屠城…”他猛地抱住头,

手指深深插进花白的头发里,身体微微颤抖。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雨水混合物,

伤口还在突突地跳着疼。工具箱沉重地放在脚边,里面那本父亲的硬皮笔记本,

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神经。人为…泄洪道塌方是意外?

还是…某种“人为”的一部分?那组诡异的数字,父亲未尽的警告,像无数根冰冷的线,

在混乱的思绪中疯狂缠绕,勒得我喘不过气。“王局,”我的声音异常沙哑,

却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冷硬,“老护坝员张德贵,张叔,他人在哪?”张德贵,

和父亲搭档了二十多年,是水库的活地图,

也是出了名的“水疯子”——据说当年他老婆孩子被一场山洪卷走,人就变得神神叨叨,

常年住在坝区废弃的观测小屋里。王明德抬起头,茫然地看了我几秒,

才反应过来:“张疯子?他…他那个破屋子地势低,早淹了!抢险队上午把他强行架出来,

安置在…安置在坝后那个临时安置点的帐篷里了。”他疲惫地挥挥手,“陈工,

现在不是找他的时候…”“很重要!”我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他可能知道…知道一些关于我爸…关于大坝的事!”父亲临终前含糊的警告,

还有泄洪闸基座上那组刻痕,像两团冰冷的火焰在我脑海里燃烧。张德贵,

是唯一可能连接父亲最后时光的线索。不顾王明德错愕的目光和周围人投来的不解眼神,

我转身冲出了令人窒息的指挥室,重新扎入狂暴的雨幕。

临时安置点设在坝体后方一处相对高些的土坡上,几十顶迷彩帐篷像风雨中飘摇的蘑菇。

泥泞的地面被踩得稀烂,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汗臭和恐惧的味道。

哭泣声、咒骂声、寻找亲人的呼喊声,在风雨的背景音里此起彼伏。我像个疯子一样,

在拥挤混乱的帐篷间穿梭,扯开嗓子喊着张德贵的名字。雨水顺着雨衣帽檐流进脖子,

冰冷刺骨。额头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又开始隐隐渗血。终于,

在一个最靠边、最破旧的蓝色帐篷门口,我看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是张德贵。

他裹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脏兮兮的军大衣,蹲在帐篷入口的泥水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花白凌乱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上的皱纹被雨水冲刷得沟壑纵横,

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翻滚的泥水泡,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含混不清。“张叔!张叔!

”我几步冲过去,蹲在他面前,抓住他枯瘦冰凉的胳膊。他猛地一哆嗦,像受惊的野兽,

浑浊的眼睛惊恐地抬起来,茫然地聚焦在我脸上。过了好几秒,

那空洞的眼神里才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熟悉的光亮。“小…小默?”他的声音嘶哑干涩,

像破旧的风箱,“你…你回来了?

水…水鬼…水鬼要收人了…收不够数…不肯走…”他神经质地左右张望,

仿佛黑暗中潜伏着无数索命的幽灵。“张叔!是我,陈默!”我用力握紧他的胳膊,

试图传递一丝稳定,“我爸…我爸临走前,是不是跟您说过什么?关于大坝?关于水位?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老陈…”张德贵的眼神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

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老陈他…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要命的东西!”他猛地抽回手,双手紧紧抱住头,身体筛糠般抖起来,

“铁棺材…黑黢黢的…在水底下…在水底下啊!他看见了铁棺材!”铁棺材?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窟。这疯癫呓语般的词,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猛地捅进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隐约记得小时候听父亲提起过,水库建设初期,

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故…但具体是什么,早已模糊不清。“什么铁棺材?张叔!您说清楚!

在哪儿看见的?我爸看见了什么?”我急切地追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张德贵却像是被彻底吓坏了,他猛地推开我,手脚并用地往帐篷里缩,

…要死人的…跟老陈一样…水鬼要拉替身…铁棺材…沉下去了…都沉下去了…”他语无伦次,

身体蜷缩在帐篷角落的阴影里,瑟瑟发抖,再也不肯看我一眼,

只是反复念叨着“铁棺材”和“水鬼”。线索似乎又断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寒意席卷全身。我颓然站起身,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就在这时,

张德贵那双枯瘦如柴、沾满泥污的手,突然从蜷缩的身体下面猛地伸出,

死死抓住了我的雨衣下摆!我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里面翻涌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他用尽全身力气,

把一样湿漉漉、皱巴巴的东西,狠狠塞进了我雨衣的口袋里!

“拿着…快走…别让人看见…”他用一种极低、极快、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气声急促地说道,

随即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重新把自己蜷成一团,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只留下压抑的、如同困兽呜咽般的抽泣。我心脏狂跳,手立刻伸进口袋。

触手冰凉、湿滑、带着河底淤泥特有的腥气。那是一个被水浸透、揉成一团的纸团。

我强忍着立刻打开的冲动,用身体挡住可能投来的视线,迅速将纸团紧紧攥在手心,

冰凉的触感直透心底。铁棺材…父亲…这湿透的纸团…我猛地转身,

不再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人,大步冲进茫茫雨幕,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

临时安置点条件简陋,我被安排在一间废弃的库房里。这里以前大概是堆放工具和杂物的,

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和霉味。角落里用木板和砖头草草搭了个床铺,上面扔着一条薄毯。

唯一的“家具”是一张摇摇晃晃的旧木桌,

台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存储着这次洪灾的实时水文监测数据和部分历史资料的备份。

浑身湿透,又冷又累,额头伤口一跳一跳地疼。但张德贵塞给我的那个湿纸团,

像一块烧红的炭,灼烧着我的掌心。我反手关上那扇吱呀作响、并不严实的木门,

甚至没顾得上拧干滴水的衣服,立刻背靠着门板,

在昏暗的光线下库房只有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泡,颤抖着双手,

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被水浸透、几乎要化开的纸团一点点展开。纸是那种最廉价的黄色草纸,

质地粗糙,已经被水泡得发软发烂,边缘破碎不堪。上面的字迹是用一种深蓝色的墨水写的,

但被水严重晕染、冲刷,大部分地方已经模糊一片,墨迹像蓝色的血泪一样洇开,难以辨认。

我屏住呼吸,凑到那昏暗的灯泡下,眯起眼睛,极力分辨着那些残破的痕迹。最上面一行,

勉强能看出几个字的轮廓:“…远山…见…底…”陈远山…看见…水底…?

中间一大片彻底糊掉了,像一团深蓝色的污迹。最下面一行,字迹稍微清晰一点点,

但也只有三个字能勉强拼凑出来:“…铁…棺…材…”铁棺材!张德贵那疯癫的呓语,

竟然被写在了纸上!虽然依旧破碎,但指向无比明确!这张纸条是谁写的?写给谁的?

是父亲留下的?还是张德贵记录的?它想传递什么?父亲在水底看见了“铁棺材”?

这和那组诡异的水位标记、和泄洪道的塌方、和这场灾难,又有什么关系?寒意如同毒蛇,

顺着脊椎蜿蜒而上。父亲临终前那“人为”的警告,此刻重若千钧。

我猛地想起父亲的笔记本!那本伴随他大半生、记录着水库点点滴滴的硬皮本子!

也许里面藏着线索!我立刻扑向工具箱,急切地翻找。手指触碰到硬实的封面,心里稍安。

我把它拿出来,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上,就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

笔记本的硬壳封面也湿了,边缘有些卷曲。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紧张,

翻开了第一页。扉页上,是父亲工整有力的签名:“陈远山,守护青川之水”。再往后翻,

密密麻麻的日期、时间、水位读数、天气符号、风速风向、大坝各部位检查情况的简要记录。

字迹从年轻时的挺拔有力,到后来的沉稳,再到最后几个月,笔迹明显变得潦草、虚弱,

甚至有些颤抖。我快速地、一页页地翻找,手指因为急切而有些发抖。

重点搜索父亲出事前半年,尤其是最后几个月的记录。目光如同探针,

在那些熟悉的数字和符号间急切地扫描。忽然,翻到出事前大约三个月的一页,

我的手停住了。那天的水位记录很平常。但在记录下方,父亲用红笔他很少用红笔,

异常用力地画了一个巨大的、醒目的问号。问号旁边,用同样鲜红、却带着一丝不稳的笔迹,

潦草地写着一行字:“复测?仪校?为何总差2.3?怪!怪!怪!”2.3米?

我的心猛地一跳!父亲刻在泄洪闸基座上的那组数字:↑79.3 ↓81.6!

81.6 减去 79.3,正好是 2.3 米!这绝非巧合!父亲在质疑什么?复测?

仪器校准?为什么测量值总是和某个标准相差整整2.3米?他察觉到了仪器有问题?

还是测量基准有问题?他在怀疑什么?这三个触目惊心的“怪”字,力透纸背,

充满了困惑和强烈的不安!继续翻找。在出事前大约一个月的记录里,我又发现了一处异常。

那天的记录写在页面的最下方,字迹更加潦草,几乎难以辨认,墨水的颜色也更深,

仿佛带着极大的心理压力:“夜巡。西导墙下,声异。非鱼,非石。像…铁…闷响。

疑…旧事?”西导墙!导流墙!父亲在夜里巡查时,在导流墙下面听到了异常的声音?

不是鱼,不是石头滚动…像…铁…闷响?他联想到了“旧事”?什么旧事?

难道就是张德贵和纸条里反复提到的“铁棺材”?!“旧事”二字像闪电劈开脑海!

我猛地抬头,目光落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这里面有我出发前紧急下载的青川水库竣工资料电子档!

或许能找到关于“铁棺材”或者“旧事”的蛛丝马迹!就在这时——“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枯枝折断的声音,从库房那扇破旧的木门方向传来。不是风声,

也不是雨声!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一股极度危险的直觉如同冰水兜头浇下!有人!在外面!我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没有一丝犹豫,右手闪电般抓起桌上那本摊开的、湿漉漉的笔记本,

左手同时探向笔记本电脑!必须在入侵者进来之前,拿到最关键的东西!然而,

就在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的电脑外壳边缘——“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库房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恐怖的力量狠狠踹开!

破碎的木屑像霰弹一样四散飞溅!一个黑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裹挟着门外冰冷的狂风暴雨,猛地扑了进来!黑影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

带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雨水和廉价烟草的凶狠气息!我的左手还悬在电脑上方,

右手紧紧抓着父亲的笔记本。那黑影的目标极其明确!他根本无视我,

一只戴着黑色劳保手套的大手,如同铁钳,带着一股恶风,直直抓向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休想!”我目眦欲裂,几乎是吼出来的。身体在极度危机下爆发出潜能,

抓着笔记本的右手下意识地狠狠向上一扬,用坚硬的硬壳封面边缘,

猛地砸向那只抓向电脑的手!“砰!”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

笔记本坚硬的棱角似乎砸中了对方的手腕或小臂。但对方显然是个亡命之徒,

剧痛之下动作只是微微一顿,那只手依旧带着可怕的执拗,狠狠地扫中了笔记本电脑!

“哐当——咔嚓!”在令人心碎的声响中,那台承载着关键数据和资料的笔记本,

被巨大的力量从摇晃的桌子上扫落,重重砸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

屏幕瞬间爆裂开蛛网般的裂纹,主机外壳扭曲变形,几颗螺丝和碎片崩飞出来。“妈的!

”黑影发出一声恼怒的低吼,显然没料到我会反抗。他猛地抬头,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他没有丝毫停留,另一只手快如闪电,

带着一股恶风,直直抓向我还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本湿透的笔记本!笔记本!父亲的遗物!

里面藏着“2.3米”的疑问和“铁棺材”的线索!绝不能被他夺走!我几乎是凭着本能,

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同时抓着笔记本的手死命往回缩!黑影的指尖擦着笔记本的边缘掠过,

带起一股冷风。一击落空,黑影显然更加暴怒。他不再顾忌,魁梧的身躯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整个向我猛撞过来!意图将我撞倒,再抢夺笔记本!狭窄的库房内,根本没有闪避的空间!

背后就是冰冷的墙壁!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呜——呜——呜——!!!”凄厉刺耳、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声,

毫无预兆地,如同无数把尖刀,猛地撕裂了外面狂暴的雨幕,

也撕裂了库房内生死一线的凝滞!是水库的紧急警报!最高级别!

意味着…意味着水位已经达到或超过了极限警戒值!大坝危在旦夕!

这突如其来的、代表灭顶之灾的警报声,

让那个凶悍扑来的黑影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不足半秒的凝滞!他那双充满凶光的眼睛里,

也飞快地掠过一丝本能的、对大自然绝对力量的惊惧!就是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秘密的执念压倒了一切!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顺着后仰躲避的势头,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手中那本湿透的、沉甸甸的笔记本,

朝着库房最里面、堆放着一些破旧麻袋和杂物的黑暗角落,猛地扔了过去!

硬皮笔记本在空中划过一个短暂的弧线,“噗”地一声闷响,

准确地砸进了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麻袋深处,瞬间被黑暗吞没。“找死!

”黑影的惊惧瞬间被更狂暴的怒火取代!他显然看到了我的动作,明白笔记本被藏了起来。

但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催命符,一声紧过一声,疯狂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他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被警报红光染得一片诡异的雨夜,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这事没完”的凶狠。下一秒,他没有再扑向我,

而是果断地转身,像一头敏捷的黑豹,嗖地一下窜出了破烂的库房门,

迅速消失在凄厉警报声和倾盆暴雨交织的、如同末日般的黑暗里。警报声还在疯狂嘶鸣,

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库房里一片狼藉。破碎的木门在风雨中晃荡,发出“吱呀”的呻吟。

笔记本电脑扭曲变形的残骸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屏幕碎片折射着昏暗的灯光,

像一只破碎的眼睛。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冰冷的雨水顺着破烂的门框不断泼洒进来,打在身上,

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笔记本!父亲的笔记本!

我踉跄着扑向那个黑暗的角落,双手疯狂地在散发着霉味和灰尘的破麻袋堆里翻找、摸索。

指尖终于触碰到那熟悉的、湿漉漉的硬壳封面!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将它拽了出来,

紧紧抱在怀里。硬壳封面在刚才的投掷中似乎磕碰得更加厉害,但里面的纸张应该无恙。

警报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心上。水位…已经超过81米了!大坝随时可能崩溃!

泄洪道已经塌方,泄洪能力大减…下游…几十万条生命…而那个神秘凶徒,

他毁掉了我的电脑,试图抢走笔记本。他,或者他背后的人,在害怕!害怕笔记本里的秘密,

害怕父亲发现的东西被揭露!

“铁棺材”…“旧事”…“2.3米”的误差…诡异的刻痕…还有泄洪道蹊跷的塌方!

这一切,绝非天灾那么简单!一个冰冷的念头,带着父亲临终时那双充满惊惧的眼睛,

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有人在利用这场洪水!有人在制造这场灾难!他们要淹没的,

不仅仅是城市,还有二十年前可能被深埋在水底的某个秘密——那个所谓的“铁棺材”!

警报声,是灾难的倒计时,也是揭开真相的战鼓。

我抱着那本沾满泥水、冰冷而沉重的笔记本,站在一片狼藉中,

望向门外那被警报红光和暴雨笼罩的、如同地狱般的黑暗。追查,必须继续!

在洪水彻底吞噬一切之前!凄厉的警报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持续不断地扎进耳膜,

搅动着脑髓。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怀中紧抱着父亲那本湿透、冰冷却重若千钧的笔记本,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和尘埃的味道。笔记本电脑扭曲的残骸躺在脚边,

屏幕的裂痕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像一张嘲弄的鬼脸。泄洪道塌方,泄洪能力锐减。

水位越过81米红线,警报嘶鸣如同大坝垂死的哀嚎。下游几十万生命悬于一线。

而那个神秘凶徒的目标明确无比——父亲留下的线索。他们不仅要摧毁这座城,

更要让二十年前的某个秘密永远沉入水底。

还有泄洪闸基座上那组指向明确的刻痕 ↑79.3 ↓81.6——81.6减79.3,

正是2.3!这不是天灾。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谋杀一座城,谋杀真相。

冰冷的愤怒如同岩浆,在胸腔里奔涌、冷却、凝固。

我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雨水和额头上再次渗出的血,

将父亲的笔记本用一块相对干燥的破布层层包裹,塞进雨衣最里层的口袋,

紧贴着心脏的位置。然后,我弯腰,捡起地上一个断裂的、沉重的扳手,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递到掌心,带来一丝病态的稳定。必须找到突破口。竣工报告!

当年水库竣工,必然有一份详尽的验收报告,上面有所有参与建设、验收的关键人物签名!

如果“铁棺材”真的和二十年前的“旧事”有关,如果当年的工程存在问题…那么,

签名的人,会不会也成了“隐患”?父亲发现了“2.3米”的误差,他会不会试图去求证?

去翻找当年的原始记录?指挥部!那里一定有档案室!或者…能找到线索!我攥紧扳手,

再次冲入狂暴的雨夜。警报的红光将倾泻的雨丝染成诡异的血雾,

整个大坝区域笼罩在末日般的氛围里。指挥部里比刚才更加混乱,

电话铃声、嘶吼声、绝望的哭泣声混杂一片。王明德副局长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

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王局!档案室!二十年前青川水库的竣工档案!放在哪里?

”我冲到王明德面前,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王明德茫然地抬起头,

眼神涣散:“档…档案?这时候…要档案做什么?陈工…没用了…全完了…”“告诉我!

”我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周围瞬间一静。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爸的死!

泄洪道塌方!可能都和二十年前有关!档案室在哪?!”也许是父亲的名字触动了他,

也许是此刻我眼中燃烧的东西震慑了他。王明德哆嗦了一下,抬起颤抖的手指,

…最里面…左转…挂着‘资料室’牌子的…钥匙…钥匙在值班桌第二个抽屉…”没等他说完,

我已转身冲向走廊深处。资料室的门紧闭着,一把老式的黄铜挂锁挂在上面。我冲到值班桌,

粗暴地拉开第二个抽屉,在一堆杂物中摸到了一串冰凉的钥匙。“哗啦…咔嚓!”锁开了。

我推门而入。一股浓重的灰尘和纸张霉变的味道扑面而来。资料室不大,

靠墙立着几排老旧的铁皮档案柜。光线昏暗,只有门口透进来的微光。时间紧迫,

警报声如同催命鼓点。我凭着直觉,冲向标有“工程竣工”字样的柜子。柜门上了锁,

但只是普通的搭扣锁。手中的扳手此刻派上了用场。“哐!哐!”两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搭扣锁的锁鼻被硬生生砸断。我拉开柜门,里面塞满了厚厚的、落满灰尘的档案盒。

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光,我急切地翻找着标签。

“青川水库枢纽工程竣工验收报告总卷”——找到了!

我抽出那个沉重的蓝色硬皮文件夹,灰尘呛得我连连咳嗽。顾不上许多,

我直接抱着它冲到门口光线稍亮的地方,就着警报闪烁的红光,粗暴地掀开封面。

首页是工程概况。我快速翻过。第二页,是工程验收委员会成员名单及签名页!

目光如同探照灯,在那些泛黄的打印名字和后面潦草或工整的签名上急速扫过。

主任委员:李卫国时任青川市副市长签名:一个略显圆滑的“李卫国”。

副主任委员:马洪涛青川市水利局局长签名:一个龙飞凤舞的“马洪涛”。

这个名字…马洪涛?青川最大的地产开发商,市政协委员,经常在本地新闻里露面,

形象光鲜!他二十年前是水利局长?!

术总负责:周振华省水利设计院总工程师签名:一个非常工整、一丝不苟的“周振华”。

地质顾问:孙立仁省地质勘察院高级工程师签名:一个略小但清晰的“孙立仁”。

施工方代表:赵大虎省水利工程局第三工程处处长签名:一个粗犷有力的“赵大虎”。

一共五个人。五个决定青川水库命运的名字和签名。我死死盯着这五个名字,大脑飞速运转。

父亲笔记本里提到的“2.3米”误差,如果涉及工程基础数据造假,这五个人,

尤其是技术总负责周振华和地质顾问孙立仁,绝对脱不了干系!

父亲在最后几个月反复质疑测量数据,他会不会…私下调查过这些人?他的“意外”,

会不会与此有关?一个极其不祥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颤抖着手,摸向雨衣内袋里的手机——屏幕在刚才的搏斗中裂了几道纹,但还能用。

警报声依旧刺耳,网络信号在风雨中极其微弱,时断时续。我点开浏览器,

手指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僵硬,

难地在搜索框里输入第一个名字:周振华 省水利设计院 总工程师加载的圆圈转了十几秒,

才艰难地弹出一个百科页面。照片上是一位面容清癯、戴着眼镜的老者,学者风范。

“生平”一栏:“周振华…著名水利专家…于…于三个月前因病逝世…”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三个月前?!立刻搜索第二个名字:孙立仁 省地质勘察院这次弹出的,

是一个地方新闻网站的讣告页面标题:“沉痛悼念!

我省著名地质工程专家孙立仁同志于两个月前在野外考察途中,

不幸遭遇山体落石…”山体落石?两个月前?!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手指僵硬地继续输入:赵大虎 省水利工程局这一次,

搜索结果更直接。一个不起眼的本地论坛帖子标题:“可惜了!

听说以前省水工三处的赵大虎处长,上个月在老家喝酒喝多了,脑溢血,人没了…”上个月!

脑溢血!五个关键人物,三个在短短三个月内,相继“意外”死亡!巧合?

这世上哪有如此精准、如此密集、针对同一份报告上技术人员的“巧合”?!

名单上只剩下两个人:当年的副市长李卫国,和时任水利局长、如今的地产大亨马洪涛!

李卫国的名字搜索出来,只有寥寥几笔,显示他早已退休,深居简出,近况不明。

而马洪涛…这个名字的搜索结果铺天盖地。

照片上是一个红光满面、大腹便便、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

在各种剪彩仪式、慈善晚宴上谈笑风生。他的宏远地产集团,

是青川近十年城市扩张的最大受益者,开发了多个大型楼盘…其中不少,

就在青川水库下游的泄洪区内!

一个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逻辑链条在我脑海中瞬间形成:二十年前,青川水库建设。

局长、周振华技术总负责、孙立仁地质顾问、赵大虎施工方为核心的小团体,

为了某种巨大利益缩短工期?降低成本?掩盖地质缺陷?,在关键基础数据上做了手脚,

很可能涉及库容或坝基高程!这直接导致了如今实际蓄水能力不足,在极端天气下不堪重负!

而那个被深埋的“铁棺材”,

极有可能就是当年事故也许是伤亡事故的遗留物或直接证据!父亲陈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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