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这孩子就是他们许家的宝贝!
他们不宠着谁来宠?
余穗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后,带着许知意母女俩安顿在了家中,许家的生意似乎在这一瞬间,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甚至那些铺子的生意还有变得更为兴隆的趋势。
次日清晨,晨雾还未散尽,许家大爷许知言就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
他衣袍沾满泥浆,发梢还挂着水珠,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却笑容满面。
又又立刻认出了大舅舅,像只欢快的小鸟挣脱母亲怀抱,脆生生喊道:“大舅舅!”
“哎哟,我们小幺儿回家啦!”
许知言一把抱起又又,胡茬蹭得她咯咯首笑,他又扭过头看向余穗,连忙道:“阿母,幺妹,你们是不知道,这次可太玄乎了!
我都以为自己要葬身洪水里,结果盐货竟完好无损地到了码头!
““更绝的是,我顺路探盐井,居然发现老盐井附近有一处宝地,那岩层结构,用个千百年都不成问题!”
许知意目光闪了闪,面上不自然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小又又身上,但什么也没说。
又又晃着小脚丫,好奇地问:“大舅舅,盐井为什么能用那么久呀?
它不会塌掉吗?”
贡城本就是闻名全国的产盐地,这里并非沿海之地,盐卤全都来自地底下,许家产的盐,支撑起了整片西南地区的用盐供给。
那几口盐井,己经养了许家好几代人了。
又又的问题并非是莫名其妙的,因为许家的第一口盐井就己经塌方过了,从此就废掉了。
许知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放心吧,咱们总会找到办法的!”
话音未落,管家白福慌慌张张冲进来,帽子歪斜,长衫下摆沾满草屑,嘴里不断念叨着“不得了了”。
“白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的心头都有些紧张。
白管家连忙道:“李、李家的两个盐井,全都塌了!
他们现在可就没有盐井了!”
嚯!
这李家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刚刚又又还在问盐井不会塌掉么,这李广信的盐井就塌了!
这未免有些巧了。
只有许知意知道,这兴许不是巧合,但她沉默着拉回了又又,给又又塞了一块糕点。
余穗只是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很严重,李家兴许会因此破产,即便不是我们许家出了问题,但还是要小心些,可不要因为塌方出了人命!”
他们并没有因此幸灾乐祸,反倒是仔细反思自己这边是否会出现这种情况。
许知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在一旁认真吃着糕点的又又挖着里面的馅儿吃,一张小脸都要吃成小花猫了,那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着,仔细看着自己手上糕点的变化。
又又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阿母,我把糕点里的馅儿挖空,它就塌了……”许知意一听,突然眼前一亮,抓住大哥的手臂:“大哥!
盐井塌方是因为盲目拓宽井口,咱们只打深孔,不挖宽面,是不是就能避免?”
盐商们会挖很大的口子急于求成,但这样塌方的风险很大。
许知言一拍脑门,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妙啊!
就这么办!”
至于具体的方案,恐怕还要多加钻研才能解决。
余穗慈爱地看着又又,眼角笑出细细的纹路,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发顶:“咱们又又,就是个小机灵鬼。”
又又眨了眨眼睛,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呀,外祖母怎么就夸夸自己啦?
明明是阿母想到的好办法呀!
嘿嘿,那一定是外祖母好!
小团子脸蛋红扑扑的,像只小兔子般蹦进外祖母怀里,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又又最喜欢外祖母啦!”
清脆的童音在大厅回荡,余穗的笑声,也染上了蜜糖般的甜。
嘭嘭嘭!
许家大宅的门环突然被叩响,来者似乎十分有底气,这让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面上看到了疑惑。
“是何人来访?”
余穗忍不住问道。
等白管家询问清楚来人的身份后,满脸惊喜地跑回来,道:“老夫人,是一位很有名望的道医,人称胡麻子,他说算出许家有人需要帮助,所以特意亲自上门来看看!”
余穗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茶汤在杯口漾开细小涟漪。
她当然知道对方指的是谁——次子许知语两年前在盐井突发意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晕后,至今形如枯木沉睡在床上。
若不是靠着西医的吊命手段,这副躯壳早就成了冢中枯骨。
“把人带到东厢房,让他瞧瞧老二。”
余穗将茶盏重重搁在檀木几上。
“外祖母,我也要去看二舅舅!
又又还没有见过二舅舅呢!”
又又踮着脚尖,小胳膊紧紧扒住余穗的裙裾。
她葡萄似的眼睛里盛满好奇,全然不知那常年躺在病床上的人,早己没了人样。
余穗的银簪随着摇头轻轻晃动,布满皱纹的手抚过又又柔软的发顶:“乖幺儿,你二舅舅瘦得像芦柴棒似的,你会被吓到的。”
“才不会呢!”
又又攥紧小拳头,奶声奶气的声音格外坚定,“二舅舅是家人!
我要把新学的童谣唱给他听!”
她仰起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与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