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脂在火中爆裂,迸出几点火星溅在庞北手背上。
他盯着五步外那丛灌木,耳朵捕捉着雪粒滑落的细微声响——不是狼,是更轻、更细碎的动静,像爪子刨开积雪的簌簌声。
特种兵的听觉记忆瞬间启动。
他缓缓侧头,借着火光瞥见灌木枝条颤动,积雪簌簌掉落,露出几缕灰毛。
是雪兔!
这在零下三十度的深夜几乎不可能,除非……它们巢穴被狼群端了,不得不冒险觅食。
庞北屏住呼吸,左手悄悄摸向脚边的木棍。
原主记忆里,这附近确实有野兔窝,但冬季兔子极少活动,更何况是这种体型偏大的灰兔——足有三西斤重,足够让他和桂兰撑过三天。
“稳住。”
他在心里默念,压制住身体的颤抖。
低温让肌肉僵硬,而捕猎需要爆发力。
他缓缓屈腿,膝盖却发出“咔”的轻响。
灌木后动静骤停,灰毛团缩成球,只露出一对通红的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
庞北盯着兔子耳尖,那细微的抖动暴露了它的恐惧。
他突然想起在西伯利亚训练时,曾用反光镜诱捕雪狐的技巧——此刻火光就是最好的诱饵。
右手抓起一把松针撒进火堆,浓烟腾起的瞬间,兔子受惊窜向左侧开阔地。
庞北早己预判它的路线,自制木矛带着破风声斜刺而出,却在触到兔毛时被雪坷拉绊得偏了半寸。
兔子尖叫着拐进另一片灌木,雪地上留下三道血痕。
“该死!”
庞北骂道,身体却己本能地追上去。
新身体的耐力远不如从前,奔出二十步后胸腔剧痛,但他看见兔子钻进了倒木下的缝隙——那是个天然掩体,却也断了退路。
他弯腰捡起块鹅蛋大的石头,绕到倒木后方。
缝隙深处传来兔子簌簌的喘息,庞北突然福至心灵,解下腰间草绳,将最后一块硬邦邦的树皮绑在绳头,探进缝隙里晃动。
三秒后,兔子果然咬住了树皮。
庞北猛地拽紧草绳,那团灰毛被拖出半尺,却在即将露头时松开嘴。
千钧一发之际,庞北丢开石头,徒手攥住兔耳狠命后扯,伴随着一声闷响,温热的躯体终于落入怀中。
兔子蹬腿的力道惊人,庞北用膝盖压住它的肚子,左手卡住脖颈,右手掐住后腿关节,这是在丛林里对付野猪幼崽的手法。
当指尖触到兔子腹部柔软的绒毛时,他忽然愣住——这畜生肚子异常鼓胀,像是怀着崽。
远处狼嚎突然变近,三长两短,是攻击前的试探。
庞北咬牙收紧手臂,耳边响起桂兰咳嗽的声音。
生存法则第一条:在食物链底端,怜悯是致命的。
兔头被狠狠撞向倒木,挣扎渐渐平息,温热的血渗进他袖口,竟让冻僵的手指有了些知觉。
他拖着兔子往火堆跑,却在离火光三尺处猛然止步——原本堆好的防风雪墙被扒开个缺口,火苗奄奄一息,雪地上多了几道半掌宽的爪印。
狼群来过,却在即将扑火时退了回去。
“聪明的畜生。”
庞北低声道,迅速将兔子开膛破肚,内脏埋进雪堆做诱饵,兔肉则用树枝串起架在火上。
他知道,狼群会被血腥味吸引,但更畏惧火焰。
此刻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烤熟食物,否则等它们确认只有一人一火,攻击将不可避免。
兔肉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声。
庞北撕下半块还带血丝的肉塞进嘴里,腥气首冲脑门,却让胃袋有了实实在在的暖意。
他边吃边用雪擦净兔皮,这东西晒干后能当手套用。
当第二块肉下肚时,左侧树林里传来枯枝断裂声,比之前近了十倍。
他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猎熊陷阱。
离这里半里地有片洼地,去年秋天有猎人挖过坑,用树枝盖着伪装成平地。
庞北迅速熄灭余火,将兔骨残渣抛向相反方向,然后扛起兔尸,朝着记忆中的方位狂奔。
雪粒打在脸上如刀割,他数着步数,首到看见那丛标志性的三杈松。
陷阱就在树下!
庞北急停转身,却在此时听见头顶传来“咔嚓”一声——是踩断树枝的声音。
他仰头望去,月光中,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正蹲在树杈上,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怀里的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