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府花宴，暗流涌动林府的花宴定在三月十六，正是海棠开得最盛的时候。
马车驶进林府大门，杜芙蓉先下了车，然后转身，稳稳地扶住了从车里出来的杜花枝。
杜花枝穿着一身烟霞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缠枝莲纹，遮住了腿脚的不便，头上只插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简单却雅致。
“姐姐，别怕，跟着我就好。”
杜芙蓉低声说，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
两人刚走进前厅，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人笑着上前打招呼，目光落在杜花枝身上时，却总忍不住多停留几秒，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探究。
“这不是杜家大小姐吗？
许久不见，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夫人，她笑着看向杜花枝，眼神却扫过她的腿。
杜花枝勉强笑了笑，刚要开口，杜芙蓉就抢先说道：“劳烦李夫人挂心，我姐姐最近在家打理花草，心情舒畅，气色自然好。
倒是李夫人，您这新戴的翡翠镯子，颜色真鲜亮，想必是难得的佳品。”
李夫人一听，注意力立刻被自己的镯子吸引，笑着跟杜芙蓉聊了起来，不再盯着杜花枝。
杜花枝悄悄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杜芙蓉一眼。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端起茶杯，就见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丫鬟端着果盘走了过来，路过杜花枝身边时，脚下“不慎”一滑，果盘里的葡萄洒了一地，几颗还滚到了杜花枝的裙摆上。
“哎呀！”
那丫鬟惊叫一声，慌忙跪下收拾，嘴里却嘟囔着，“真是晦气，怎么偏偏在这里滑了脚，要是弄脏了哪位贵人的衣服，可就不好了……尤其是有些人，本来行动就不方便，要是再被绊一下，那可就……”这话里的嘲讽，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杜花枝，有人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有人则皱起了眉头。
杜花枝的脸瞬间白了，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这些年，她听了太多类似的话，早己习惯了沉默。
“你说什么？”
杜芙蓉“啪”地放下茶杯，声音冷得像冰。
她站起身，走到那丫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刚才说谁行动不方便？
谁晦气？”
那丫鬟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却又装作委屈的样子：“九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滑倒了……不小心？”
杜芙蓉冷笑一声，“不小心能刚好滑到我姐姐面前？
不小心能说出那样的话？
我看你是故意的，故意刁难我姐姐，故意给我们杜家难堪！”
那丫鬟还想狡辩，杜芙蓉却没给她机会，转头对身边的侍卫道：“去，把林府的主人叫来。
我倒要问问林大人，这就是他府上待客的规矩？
让一个丫鬟在这里嚼舌根，欺负客人？”
侍卫立刻应声而去。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杜芙蓉小题大做，也有人觉得那丫鬟确实过分。
户部侍郎家的李夫人想打圆场：“杜九小姐，算了吧，不过是个丫鬟，何必跟她计较……计较？”
杜芙蓉转头看向她，眼神锐利，“李夫人，若是被刁难的是您，您还会说算了吗？
我姐姐虽然腿脚不便，却也是杜家的嫡出大小姐，轮不到一个丫鬟来羞辱！
今天这事，必须给我姐姐一个说法！”
李夫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坐下。
没过多久，林府的主人林尚书就匆匆赶来，他一进前厅，就看到跪在地上的丫鬟和脸色冰冷的杜芙蓉，还有眼圈泛红的杜花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杜九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林尚书拱手问道，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杜家在朝中势力不小，尤其是杜芙蓉的父亲杜丞相，深得皇上信任，他可不敢得罪。
杜芙蓉指着地上的丫鬟，声音掷地有声：“林大人，您问问您家这个丫鬟，她刚才是怎么刁难我姐姐的！
她不仅故意把果盘洒在我姐姐身上，还出言嘲讽我姐姐腿脚不便，说我姐姐晦气！
林大人，您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这花宴，我们杜家怕是无福消受了！”
林尚书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那丫鬟，厉声问道：“可有此事？”
那丫鬟吓得浑身发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旁边几个林府的丫鬟仆妇见状，也不敢隐瞒，纷纷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尚书听了，气得脸色铁青。
他知道杜家姐妹的情况，也知道杜花枝因为腿脚不便，一首很自卑，今日这丫鬟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打杜家的脸，也打他的脸。
“胆大包天的奴才！”
林尚书怒喝一声，对身边的管家道，“把这个奴才拉下去，杖责五十，然后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要啊！
林大人饶命！
九小姐饶命啊！”
那丫鬟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磕头求饶，可林府的家丁己经冲了上来，架起她就往外拖。
“林大人，慢着。”
杜芙蓉突然开口。
林尚书愣了一下，以为她要手下留情，连忙道：“杜九小姐有何吩咐？”
杜芙蓉走到杜花枝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转头看向林尚书，眼神冰冷：“林大人，杖责五十，乱棍打死，确实能解气。
但我要的不是她的命，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杜芙蓉的姐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她说着，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立刻上前，从腰间拔出佩剑，寒光一闪，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只见那侍卫走到被家丁架着的丫鬟面前，手起剑落，一道血光溅在地上，那丫鬟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圆睁着，满是恐惧。
血溅当场，前厅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杜芙蓉却面不改色，她走到林尚书面前，拱手道：“林大人，让您的花宴染上了血腥，实在抱歉。
但我姐姐受了委屈，我必须为她讨回公道。
从今往后，若是再有人敢欺负我姐姐，这就是下场！”
林尚书脸色苍白，却只能强笑道：“杜九小姐说得是，是我管教不严，让杜大小姐受了委屈。
您放心，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杜芙蓉点了点头，转身扶起还在发愣的杜花枝，轻声道：“姐姐，我们走。”
杜花枝看着地上的血迹，身体微微发抖，却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杜芙蓉往外走。
路过前厅众人时，她抬起头，第一次没有避开那些目光——因为她知道，从今往后，有她的妹妹在，再也没人敢随意嘲讽她、欺负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