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他白月光回来了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无孔不入，像是某种宣告终结的预兆。温暖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

指尖冰凉，几乎要失去知觉。纸上的字迹清晰而残酷——“胃癌晚期，预后不佳”。

医生后面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清，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像是生命进入倒计时的钟摆声。

三个月到半年。原来，这五年积压在心底，日复一日啃噬着她的委屈、隐忍和求而不得，

最终以这样一种具象化的方式，在她身体里爆发了。她站起身，

对医生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诧异。走出诊室，外面阳光正好，

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进来，金灿灿的，却照不进她心底半分暖意。她拿出手机，屏幕漆黑，

映出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沈确没有来电话，也没有任何消息。她本来也没指望。

今天是她二十五岁生日，昨晚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了他一句：“明天晚上，

你可以早点回来吗？”他当时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闻言头也没抬，

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只淡淡地回了一句：“看情况，有个重要的跨国会议。”看情况。

多么熟悉的三个字。这五年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纪念日，

甚至每一次她生病需要人陪的时候，得到的回应无非都是这三个字，

或者更直接的——“忙”，“别闹”，“你自己处理”。她曾经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

模仿得足够像，总能焐热他那颗冰冷的心。她学会了苏婉最爱的糖醋小排口味，

梳起了和苏婉一样的微卷长发，甚至说话时，也会下意识地放柔声线，

带着苏婉那种特有的、娇嗔的尾音。可原来，替身就是替身。画虎画皮难画骨。

她存在的意义，不过是在苏婉不在的日子里，填补他身边那个位置的空白，

满足他某种对过往的执念。而现在，她连做替身的资格，都要被上天收回了。

温暖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她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去‘碧海云天’。”那是她和沈确的“家”，一栋奢华却冰冷得像样板间一样的别墅。

---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一股熟悉的、空旷的冷寂感扑面而来。玄关的灯亮着，

是她早上离开时特意留的，为了让这个“家”看起来有点人气。显然，沈确还没回来。

她换了鞋，径直走进厨房。冰箱里食材塞得满满当当，很多都是沈确爱吃的，或者说，

是苏婉爱吃的，而沈确因为苏婉喜欢，所以也“被喜欢”了。温暖系上围裙，

开始熟练地处理食材。洗菜，切肉，调味。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厨房里很快弥漫开食物的香气，糖醋汁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颜色鲜亮诱人。

她看着那翻滚的气泡，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五年来，她就像一个最虔诚的演员，

沉浸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角色里，用尽心力去演绎一场独角戏。观众只有她自己，

而唯一的评判者沈确，或许连瞥一眼戏台的兴趣都欠奉。今天，这场戏该落幕了。

她将做好的四菜一汤端上桌，都是沈确惯常吃的。然后，她解下围裙，上楼。主卧很大，

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新款，珠宝首饰塞满了几个抽屉。这些都是沈确给她的“报酬”，昂贵，

却毫无温度。她只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收拾好的小型行李箱，

里面装着她搬进来时带来的几件旧衣服，一些私人物品，以及……那本厚厚的，

记录了五年心事的日记。她拖着行李箱下楼，

将一枚小小的U盘和几张纸放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U盘里，是她扫描备份的所有日记内容。

而那几张纸，最上面一份，是《离婚协议书》。在财产分割那一栏，

她明确写道：“自愿放弃夫妻共同财产分割，净身出户。”下面，

她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温暖。字迹清秀，却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

压在离婚协议下面的，是那张胃癌晚期的诊断书复印件。做完这一切，

她环顾了一下这个她住了五年的地方。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彻骨的疲惫和解脱。她拿出手机，

最后一次点开那个置顶的、备注为“老公”的聊天窗口。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她问他是否能早点回来的那条，他没有回复。她指尖微颤，

缓缓敲下一行字：沈确，我们离婚吧。协议在桌上，我签好了。从此，你我，一别两宽。

发送。然后，她干脆利落地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仿佛要将这五年的一切，

从她的生命里彻底剜去。她拖着行李箱，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栋囚禁了她五年青春和情感的牢笼。门外，夜色深沉，凉风拂面，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由气息。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与此同时，沈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沈确刚刚结束一场越洋视频会议，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手机震动了一下，他随手拿起来，是特助发来的明日行程安排。

他习惯性地想看看温暖有没有发什么无关紧要的消息过来，比如问他回不回家吃饭，

或者又拍了什么她养的花花草草——他通常都是不回复的。然而，当他点开微信，

看到置顶对话框里那条最新的消息时，他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离婚？一别两宽？

他拧紧眉头，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反应是她在闹脾气。是因为昨晚他没答应她早点回去？

还是因为今天他忘了她的生日？他试图拨电话过去，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他挂断，再打，

依旧是同样的提示。他意识到，他被拉黑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瞬间涌上心头。

他猛地将手机摔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温暖，你长本事了！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在他的认知里，温暖一直是温顺的、隐忍的、逆来顺受的。这五年来，

无论他多么冷漠，多么忽视她，她都从未有过任何激烈的反抗。最多，就是像昨晚那样，

带着一丝怯怯的期盼，问一句他能否陪陪她。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像空气，像水，

平时感觉不到，一旦缺失，才会让人焦躁不安。而现在，她竟然敢跟他提离婚？还敢拉黑他？

沈确扯了扯领带，胸腔里堵着一股无名火。他抓起西装外套和车钥匙，决定立刻回家。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沈确几乎是带着一股摧毁什么的怒气驱车回家的。

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车库里回荡，他“砰”地甩上车门，大步走向别墅。指纹锁识别成功，

发出“嘀”的一声轻响，他用力推开门。

预想中的画面并未出现——没有温暖红着眼眶坐在沙发上等他，

也没有她小心翼翼地迎上来试图解释。客厅里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安静。餐桌上摆放着已经冷掉的饭菜，色泽依旧漂亮，

糖醋汁凝固在排骨表面，形成一层黯淡的亮膜。

他的目光瞬间被餐桌正中那几份格格不入的纸张吸引。他走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最上面那份——《离婚协议书》。他嗤笑一声，带着不屑，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温暖”那两个熟悉又刺眼的签名。“净身出户？

”他低声念出财产分割条款，觉得荒谬至极。她以为这样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他随手将协议扔回桌上，目光落在了下面的诊断书复印件上。

“患者：温暖……胃癌……晚期……”那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进他的眼底。

沈确的呼吸一滞，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抓起那张纸，逐字逐句地看，

仿佛要从中找出伪造的痕迹。“市第一医院……日期……就是今天？”所以，

她今天反常地问他能不能陪她，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所谓的“离婚”、“一别两宽”，

不是因为闹脾气，而是……因为她快死了？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带来一阵陌生的、沉闷的痛感。他的视线最后落在那个小小的银色U盘上。这是什么？遗言？

还是她留下的更多“证据”？沈确死死攥着那张诊断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抬头，

环顾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家里，

属于温暖的痕迹似乎被刻意抹去了一些——她常放在玄关插花的花瓶空了，

她放在沙发上的那个柔软的抱枕不见了，甚至连空气里，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他早已习惯的馨香，也正在一点点消散。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他再次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温暖的电话，得到的依旧是冰冷的忙音。

他点开微信，发送好友验证消息：温暖，你搞什么？立刻回来！我们谈谈！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他转而拨打她好朋友林薇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沈大总裁？

有何贵干？”林薇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温暖在哪里？

”沈确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我不知道。”林薇干脆利落地说，

“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沈确，温暖和你，已经结束了。请你不要再打扰她。

”“她生病了！你知道吗？她……”沈试图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我知道。”林薇打断他，

声音冷得像冰，“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不会让她再回到你身边。沈确，这五年，

你给过她什么？除了冷漠和伤害！现在她生病了，你最好像你过去五年一样，

继续对她不闻不问，这就是你对她最大的仁慈！”说完，林薇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确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脸色铁青。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在原地烦躁地踱步。

他第一次发现，当温暖真正想要消失时，他竟然对她一无所知，无从找起。

他不知道她常去什么地方，不知道她除了林薇还有哪些朋友，

他甚至……想不起她老家的具体地址。他唯一的线索，似乎只剩下那个U盘。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进书房，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

命名为——《我的五年》。点开，是上百个按照日期排列的PDF文件。

他随手点开了最近的一个，日期是上周。……今天他又很晚回来，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

不是他常用的古龙水。是……苏婉喜欢的那个牌子吗？我知道我不该多想，

可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我给他热的汤，他看都没看一眼。沈确，你知不知道，

为了学好你爱喝的汤，我烫伤过多少次手？或许你知道，只是不在乎。

沈确的手指僵在了鼠标上。他又随机点开了一个，日期是两年前。

……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做了一桌子菜，等他到凌晨。他回来时，带着酒气，

看到餐桌愣了一下，然后说：‘你没必要做这些。’是啊，没必要。

因为期待他回应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心上的苏婉，只是我这个拙劣的模仿者。

我把菜都倒掉了，像倒掉我这可笑的真心。再点开一个，是三年前的。

……在商场看到一条领带，觉得很配他。买回来送给他，他随手放在一边，

说‘以后不用买这些’。后来，我在苏婉的社交账号上，看到她多年前发过一张照片，

沈确戴着的，正是同款不同色的领带。原来，不是我选的不好，只是我不是她。一篇篇，

一页页，没有激烈的控诉，只有平静的、细致的，

记录着这五年来每一天的失望、心酸和自我煎熬。文字间透露出的绝望和隐忍，

像无数细密的丝线，缠绕上沈确的脖颈，让他感到呼吸困难。他从未想过，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温暖是这样度过每一天的。他一直以为她安于现状，

以为她得到“沈太太”这个头衔就该知足。他享受着她的照顾和陪伴，

却从未给过她半分应有的尊重和关爱。他甚至……从未记住过她的生日。

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他不是没有心，只是这五年来，

他的心被一层名为“苏婉”的冰壳紧紧包裹着。此刻，

这冰壳在温暖无声的控诉和那张冰冷的诊断书面前，开始出现裂痕。

“温暖……”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他必须找到她！沈确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和手机，

一边向外走，一边拨通特助的电话，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和急迫：“立刻！

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给我找到温暖！无论她在哪里，花多少钱，

我生要见人……死要……”“死要见尸”四个字，他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的特助明显愣住了，从未听过总裁如此失态的语气。夜色中，

昂贵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车库，漫无目的地汇入车流。沈确第一次发现，

这座他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竟然如此庞大而陌生，足以将一个决心消失的人，彻底吞没。

---城市的另一端，一家临海的快捷酒店里。温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

浪潮声隐隐传来。她脸色苍白，胃部传来一阵阵熟悉的绞痛，她习惯性地从包里掏出药瓶，

倒出几片白色药片，和水吞下。药效发作需要时间，疼痛依旧肆虐。但她却觉得，

此刻的疼痛，远比在沈确身边那些麻木的日子，要来得真实和轻松。她打开手机，

看着屏幕上自己和林薇的合影，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林薇已经帮她联系好了一位资深律师，

全权处理离婚协议的事宜，确保沈确无法在财产上纠缠她。

她也初步选定了一个远离这座城市、安静的海边小镇，作为自己最后时光的容身之所。

她不知道沈确看到那些东西后会是什么反应。愤怒？或许吧。

毕竟伤到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尊。但愧疚？悔恨？她不敢奢望，也觉得不再重要。

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海平面上那轮模糊的月亮，轻声对自己说：“温暖，从今往后，

你只为你自己而活。”哪怕，只剩下最后短短一程。一个月过去了。这三十天对沈确而言，

是从未有过的煎熬。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

私家侦探、媒体关系、甚至动用了一些灰色地带的手段，但温暖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

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注销了所有的社交账号，停用了原来的手机号码，

没有使用任何需要实名验证的交通工具，银行卡也没有大额消费记录。她切断了过去的一切，

走得干脆利落。沈确的生活却彻底乱了套。他开始频繁地失眠，一闭上眼，

就是温暖日记里那些绝望的文字，或是她苍白着脸在医院独自拿到诊断书的样子。

他变得易怒，在公司里，一点小纰漏就能让他大发雷霆，整个沈氏集团都笼罩在低气压下。

更多的时候，他会被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属于温暖的“幽灵”所折磨。

胃痛在深夜骤然来袭时，他下意识地喊“温暖，胃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房间的回声。

他捂着抽痛的胃，翻箱倒柜，却再也找不到她常备在床头柜的、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种药品。

清晨，他站在衣帽间，对着满满一柜子高级定制衬衫，却找不到一件熨烫妥帖、配好袖扣的。

他烦躁地扯出一件，试图自己动手，结果昂贵的衬衫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的熨斗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