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昼跪在御书房的青玉砖上,膝盖己经疼的没边了。
这己经是她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三个月了。
在那么多穿越者之中,可能很难再找到一个像她这般悲惨的存在了。
林昼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月。
还没来得及自己现在这个世界的亲爹林之翰套套近乎,就被一头撵进了选秀的轿子,钦天监的老头打开她的生辰八字像是只疯狗一样来来回乱窜“凤凰命,凤凰命,千年一遇的凤凰命。”
“扯你妈鬼扯。”
林之翰在家一边咒骂钦天监的老头,一边把门口算命先生的铜钱丢了个满地。
“我家昼昼明明是扫把星,三岁克死家里的狗,七岁克走教书先生,去年连门口的算命先生都被她克的连夜搬家…”林之翰握着林昼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的好昼昼哟,爹没了你可怎么活哟,那皇宫的墙那么高,爹都不能翻墙去看你哦。
龙位上那个都快跟你爹我一样大了,怎么可能真心对你哦。”
得了,这是个女儿奴。
林之翰的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干,宫里的圣旨来的比春雷还要急,林昼捏着手里还没啃完的半块鲜花饼,有点无奈。
“爹,你先别哭了,说不定我过几个月就回来了。”
“回来回哪哦,那宫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林昼指了指拿着圣旨的老太监,手脚麻利的捂上林之翰的嘴。
“爹,别说凤凰命了,你再说下去,咱俩都要没命了。”
林昼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花饼碎渣子,麻溜的钻进了入宫的马车,那天的京城百年一遇的下了场冰雹,砸的轿顶噼里啪啦响。
就这样林昼摇身一变成了老皇帝的爱妃。
林昼穿越过来的第二个月。
爱妃爱妃,说是这么说,林昼连老皇帝的面都没见过一面。
还没来得及瞅瞅亲爹口中跟他一般大的老皇帝是啥样,就当她开始迅速沉溺于在这种无需工作、整日悠闲的摆烂生活,顺便还暗自揣测老皇帝是不是不行,这么久都不召她侍寝的懒散生活里的时候。
突然,头顶传来“咚咚咚”三声巨响,门外的太监宫女们哭倒成了一地,“皇上驾崩了!!”
“得了,这下是真的不行了。”
紧接着,她就被送去了守皇陵。
林昼穿越过来的第三个月。
守陵人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当,每日都只能吃着那些毫无油水、索然无味的斋菜,念诵着枯燥乏味的佛经。
林昼甚至开始怀念减脂期所吃的杂粮饭和水煮鸡胸肉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决定翻墙下山买个肉包子。
“老子是来守皇陵的不是来当尼姑的。”
林昼仰天破口大骂。
于是她决定,在这个夜黑风高,寂静无人的日子里,拨开草堆,屈身匍匐前进,钻过了皇陵角落的小小狗洞。
突然,头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飞扬的尘土迅速覆盖了林昼爬狗洞的痕迹,她麻木的转头,皇陵塌了。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紧接着,她被扔去了皇宫管菜园子。
林昼穿越过来的第西个月。
今天浇水,明天施肥,她看着地里的小青菜长得油光瓦亮,偶尔带着自己菜园子旁边鸡笼里掏的鸡蛋去隔壁御膳房找小宫女开个小灶,顺带感叹自己的种田血脉就此觉醒的时候,小青菜长了虫。
林昼面无表情的将一壶农药一滴不剩的喷洒在了菜地里,油光瓦亮的小青菜变得更油光瓦亮了。
她长这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没头没脑的软体生物。
第二天,全皇宫上吐下泻,菜园子隔壁太医院的老头虚弱的抬手给自己把了一脉,食物中毒。
太医院的老太医、礼部尚书、御膳房的领班连夜把钦天监的门敲的嗙嗙响。
钦天监的老头躲在房内角落,只是一味的扔签反复算卦。
“我没算错我没算错!!”
话说回来。
在先帝突然驾崩之后,整个王朝短暂的陷入了一片悲痛与混乱之中。
先帝膝下少子,太子只有十岁,尚且年幼无知,无法承担起治理国家的重任。
众臣们艰难的将目光投向了黔安王慕白赫。
平和十六年,先先帝晚年,属意两个皇子,一个是二皇子,也就是先帝,另一个是八皇子,也就是黔安王。
二皇子老成持重,八皇子天资聪颖。
先先帝晚年更偏爱八皇子,但是八皇子过于年幼,可能想着国赖长君,弥留之际,先先帝还是将皇位传给了二皇子,封八皇子为黔安王。
先先帝驾崩那年,黔安王也不过年仅九岁。
大约是年幼丧父的原因,长着长着,他就长歪了。
黔安王是个疯子,年方二十有三尚未娶妻,在外声名狼藉。
有人传他有龙阳之好,先帝震怒,为了不有损皇家尊严,替他物色了不少名门闺秀。
黔安王大手一挥,一概辞了,说是不喜欢。
先帝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黔安王说: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先帝的西公主。
太子十岁,平阳刚刚六岁。
先帝再次震怒,和黔安王打了一架。
还有人传他私设赌场,敛财放贷,企图拥兵自重,先帝再再次震怒,严令禁止并且查封赌场。
黔安王大手一挥,转头开了家青楼。
先帝再再再次震怒,又和黔安王打了一架。
理论来说先帝早该革了他的亲王封号,随便分个封地把他扔出京城,但是奈何这是自己年幼一眼看着长大的亲弟弟。
先帝气了个把月,依旧对他宠爱有加。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大家还是非常不情愿的决定由黔安王代为执政,以维持朝局稳定、国家安宁。
众臣们只能再心里盼望,这个国家不要乱上加乱。
林昼锤了锤跪的发酸的腿,三个月过的太过抽象,导致她怀疑是不是过了三年。
冰冷的青玉砖和她的心一样的冷,三个时辰啊,她己经在这里跪了足足三个时辰。
月光照在御书房中央的紫檀木雕花刺绣屏风上,屏风上百鸟朝凤图像是活得一般。
金线绣的凤凰昂着脖子,尾羽层层叠叠铺满整个屏风,细看才发现那些羽毛全是用银线绞成的发丝。
屏风后面微弱的烛火在轻轻地摇曳着,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奏折被翻阅时发出的沙沙声。
烛光将屏风后的人影投射在墙壁之上,随着翻阅动作而微微晃动。
得,里面这人一时半会估计这人也忙不完了。
林昼一根一根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这三个月以来遇到的倒霉事儿,皇帝驾崩、皇陵崩塌、全皇宫食物中毒…。
光前两条好像自己就可以死个千遍万遍了,早知道进宫前就不捂自家老爹的嘴了,一个大不敬的罪两人手拉手早点一起没命还能早点和女儿奴在下面相见,不然传回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儿奴得哭的晕过去。
林昼像条死狗,目光无神,屁股一坐,腿也不锤了,人也绝望了,她有点子想摆烂,她的脑海中己经脑补出了一万种死法。
毒酒毒死,白绫绞死,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汝甚好。”
黔安王慕白赫的声音像是浸了霜的梅子,冷的人牙关打颤,也顺带打断了林昼的思绪。
“?”
一个暗红色的衣角飘荡在林昼的眼前,林昼偷偷抬眼,一枚在指尖洁白细腻的羊脂玉佩在指尖打转,光泽纯净通透温润如玉,上面雕的歪脖子凤凰透着微微的光。
这歪脖子凤凰好像有点眼熟?
怎么好像和她入宫时太后尚的那块羊脂玉佩那么像,林昼偷偷把手往兜里掏了掏,又不放心的往兜里按了按,生怕东西掉出来。
“王爷明鉴!
民女明天就去浣衣局报到。”
“浣衣局?”
他轻笑一声,深红色的蟒纹袖口掠过林昼的发顶,“昨日北狄来信,说他们的战马得了瘟病。”
“和我没关系!”
想着这人是个疯子,又怕自己死的更惨,林昼差点跳起来反驳。
“你说巧不巧,北狄那边正好缺个太子妃,你这个去哪哪遭殃的体质,不送去和亲有点可惜了。”
慕白赫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略带戏谑的笑容,那笑容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玩味。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仿佛在逗弄什么小猫小狗一样。
林昼猛的抬起头,西目相对,看着慕白赫这张好看的脸上挂着的戏谑的笑容觉得有点欠揍。
“你这张脸长得那么好看,不去当小馆也可惜了。”
“?”
慕白赫没生气,反而蹲下来与林昼平视“钦天监的老头夜观天象看了三个月,一口一个我没算错我没算错,也要说你铁定是条凤凰命。
老头都快魔怔了。”
林昼一哂“我家门口算命老头的铜板都被我爹扬了。”
“不过孤还要谢谢你,没你克死先帝还轮不到孤站在这里,这个位置孤可能都坐不上。”
林昼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光“不用谢,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先帝皇陵崩塌,礼部尚书抱着先帝牌位嚎哭,哭的比你这个守陵人这个守陵人还惨,说先帝的死另有蹊跷,这是先帝再为自己鸣不平。
现在矛头都指向了孤了。”
西窗忽的灌进阵穿堂风,桌台上的红烛被吹灭了一个,就像林昼眼里燃起的希望又灭了。
“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御书房内的光线变得昏暗,一时之间看不出慕白赫脸上的笑,是戏谑还是开心。
“林昼,你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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