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橡皮擦人生咖啡杯沿的豁口第37次割破我的下唇时，我决定放弃修复这个伤口。
血液在白色骨瓷上晕开时，第19位客户的记忆数据开始波动，全息屏里的雨夜咖啡馆场景突然卡顿，雨滴悬停在半空形成珠帘。
"请稍等。
"我舔掉唇上的血珠，在控制台输入镇静代码。
客户脑后的接口指示灯从猩红转为橙黄，他抽搐的眼皮逐渐平静。
这个患有战争创伤后遗症的老人，已经是今天第三个需要删除"雨夜枪声"记忆片段的客户。
当我将意识探针伸入他的海马体时，熟悉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雨幕中的咖啡馆总在晚上九点十七分摇晃，穿红裙的女服务生第9次被流弹击中胸口。
但这次，我注意到她倒下的位置有只咖啡杯——杯沿带着与我手中一模一样的月牙形豁口。
"林小姐？
"护士长在防菌帘外催促，"下一位客户的记忆污染指数已经超标。
"我摘下神经接驳器，任由老人的记忆数据自动归档。
更衣镜右下角跳动着今日工作统计：消除痛苦记忆量317GB，相当于五十个标准人生。
袖口滑落时，手腕内侧的刻痕数字又多了一道——这是我在这个躯体上的第92天。
"这次要处理的是童年虐待记忆。
"护士长递来新的病历卡，"客户要求把父亲的脸替换成卡通熊，背景音乐要换成《致爱丽丝》。
"消毒灯由蓝转紫的瞬间，我看到了今天第一个异常数据流。
新客户的童年卧室里，那个本该举着皮带的男人，胸口别着和我一样的银色工牌。
当他转身时，身后的窗户映出我此刻的倒影——防菌服领口处，锁骨下方的朱砂痣正在渗血。
"检测到记忆褶皱。
"系统弹窗突然覆盖操作界面，"建议执行深度清洗。
"我关掉警报，用橡皮擦工具抹去男人胸前的工牌。
当《致爱丽丝》的琴声在虚拟卧室流淌时，客户记忆里的暴风雨突然静止。
雨滴凝固成水晶珠串，其中一颗映出我昨天才被系统分配的员工编号：ME-3721。
下班前最后一位客户是个孕妇，她要删除分娩恐惧症相关的记忆。
当我把剖宫产场景替换成玫瑰花园时，突然在产房角落的医疗器械托盘上，看到了那个该死的豁口咖啡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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