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指尖捏着那封烫金退婚帖时,指腹几乎要嵌进宣纸里 —— 纸面上 “顾家” 二字用的是洒金工艺,边角却被管家递过来时的指节压出了褶皱,像极了这人眼底藏不住的轻蔑。
玄关的旧红木柜泛着陈年的木香,柜顶那只绣着北斗七星的青布锦囊,是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塞过来的。
当时母亲的手己经凉了,却还在她耳边反复念叨:“小昭,这锦囊里的五谷盐米是按‘二十八宿’配比的,危急时撒出去,能破邪祟、显真形…… 还有你胸口的玉佩,千万不能摘,那是沈家通灵的根。”
此刻,锦囊里的米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轻轻撞着布面,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
沈昭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 贴身戴着的和田玉玉佩正泛着温温的热意,玉面上雕刻的云纹仿佛在掌心轻轻蠕动,这是过去十八年里从未有过的异象。
“沈小姐,顾夫人特意交代,后天中午的宴会上,您得亲自把婚约书还回来。”
管家刘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那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正踩在玄关的青石板上,鞋尖刻意对着沈昭脚边的旧布鞋,“顾先生说了,念在沈老夫人当年和顾家有交情,这事不会闹得太难看。
但您也得体谅,言安是顾家独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总不能娶个……”他话说到一半,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昭身上洗得发白的棉麻衬衫,还有她身后空荡荡的客厅 —— 自从父亲去年在古董店离奇去世后,沈家就败落了,原本挂在墙上的字画、架上的瓷器,大多被拿去抵了债,只留下这栋老宅子和母亲的几件遗物。
“总不能娶个克死父亲、还搞封建迷信的孤女,对吧?”
沈昭替他把话说完,声音很轻,却没带半分委屈。
她清楚顾家的心思,无非是觉得她没了利用价值,想赶紧踢开她,好让顾言安和林家小姐联姻 —— 林家最近刚拿下城西的地皮,正是顾家想巴结的对象。
刘叔没想到她会这么首接,愣了愣,又摆出一副 “为你好” 的嘴脸:“沈小姐是个明事理的人就好。
后天的宴会,您穿得体面些,别让记者抓了把柄,不然顾家脸上不好看,您在江城也难立足。”
沈昭没再说话,只是把退婚帖叠成整齐的方块,塞进衬衫内袋 —— 那里紧贴着玉佩,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像是母亲的手在轻轻安抚她。
刘叔见她不接话,又叮嘱了几句 “别想着纠缠按时到场”,才转身离开,关门时的力道故意放重,震得柜顶的锦囊又 “沙沙” 响了两声。
客厅里只剩沈昭一人,窗外的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把对面楼的霓虹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她走到红木柜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锦囊 —— 里面的五谷盐米分五色装在小绢袋里,小米、红豆、绿豆、黑豆,还有掺着粗盐的糯米,每一粒都饱满圆润,是母亲当年特意托东北的马姨寄来的 “老种子”。
沈昭抓起一把糯米,指尖刚碰到米粒,就觉得一股暖意从指尖窜上来,顺着手臂往眉心钻。
她突然想起母亲生前说过的话:“沈家祖上是通灵世家,每代都有一个能开天眼的人,只是近些年灵气弱了,血脉才淡了。
若哪天你身上的玉佩发热、五谷有异动,就是天眼要开的征兆。”
难道…… 是母亲说的 “征兆” 来了?
沈昭低头看着掌心的糯米,米粒上似乎泛着一层极淡的青光,快得像错觉。
她把米粒放回锦囊,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 —— 玉的温度更热了,像是有颗小太阳藏在里面。
她走到窗边,望着雨幕里模糊的街道,突然下定决心:后天的宴会,她不仅要去,还要弄清楚父亲去世时那些没解开的疑团 —— 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青铜片,上面的纹路和玉佩上的云纹,分明是能拼合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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