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泥泞中颠簸前行,江思晗的额角重重撞在车壁上,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在口中散开。
她被粗麻绳捆住双手,锦缎华服沾满泥浆,发间仅存的桃花簪子也歪斜得摇摇欲坠。
车帘外,萧砚的声音裹挟着雨声传来:"去城西别苑,封锁消息。
"别苑内,青砖铺就的甬道蜿蜒向深处,两侧的槐树被雨水冲刷得泛着冷意。
江思晗被推进一间绣着金线牡丹的厢房,暗卫随手甩来的铜锁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跌坐在冰凉的青砖上,望着西周精美的陈设——湘妃竹帘、羊脂玉灯,就连窗棂上的雕花都是繁复的缠枝莲纹,却透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公主殿下,该用膳了。
"子夜时分,房门吱呀开启,身着灰衣的老嬷嬷端着食盒走进来。
铜灯盏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壁上扭曲成可怖的形状。
江思晗警惕地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羹汤,想起白日里萧砚眼中的算计,冷声道:"三殿下这是打算用毒?
"老嬷嬷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轻笑:"公主多虑了,世子吩咐,要您养得白白胖胖才好。
"她将食盒重重放在桌上,转身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布满疤痕的手臂——那是烙铁留下的印记,与赵国皇宫刑罚司的手段如出一辙。
江思晗的心脏猛地收缩。
这个老嬷嬷,难道是赵国安插在魏国的细作?
可若真是自己人,对方为何又要将她囚禁于此?
正在思索间,窗外传来细微的叩击声。
她屏息凑近,只见青苔浑身湿透地扒在窗棂上,脸上还留着几道血痕。
"公主!
"青苔压低声音,"送亲队伍全军覆没,二皇子被放回去时己经......"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姜桃花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皇弟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浮现在脑海中,前日还在她宫中偷吃桂花糕的少年,竟己天人永隔。
"我要见萧砚!
"江思晗抓起桌上的青瓷碗狠狠砸向地面,碎片溅起的寒光映出她通红的眼眶。
青苔慌忙按住她:"公主莫急,奴婢打听到,三殿下明日要去城郊军营,这是我们的机会......"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踹开。
萧砚浑身湿透地立在门口,玄色长袍上沾染着点点暗红,手中握着的长剑还在往下滴血。
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忽然笑了:"公主这是要学荆轲刺秦?
"江思晗冲上前,却被他轻易扣住手腕:"萧砚!
你敢动我皇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对方掌心,却见萧砚非但不躲,反而将她的手按得更紧,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
"做鬼?
"萧砚俯身贴近她耳畔,"本王倒觉得,公主做活人更有意思。
"他松开手,江思晗踉跄着后退,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个染血的锦囊,正是姜昭常年佩戴在腰间的物件,"知道令弟最后说什么吗?
他求我......""住口!
"姜桃花抄起地上的瓷片刺去,却被萧砚反手握住手腕。
锋利的瓷片划破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江思晗的手臂流下,在罗裙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萧砚却似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明日随本王去军营,敢耍花样——"他的目光扫过锦囊,"下一个就是赵王。
"待萧砚离去,青苔颤抖着为江思晗包扎伤口:"公主,这人心狠手辣,我们......"她的话被江思晗打断:"准备笔墨。
"在摇曳的烛光下,姜桃花咬破指尖,在素绢上写下歪歪扭扭的血书。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江思晗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将血书塞进桃花簪的夹层。
她知道,明日的军营之行,将是她唯一的生机——也是她与萧砚这场博弈的真正开始。
而在这暗潮涌动的魏国都城,还有多少阴谋与真相,正等待着她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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