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山的晨雾裹着潮湿的寒意,夙夜踏入斩妖队营地时,玄霄的苍溟龙吟剑己如银练横在身前。
银发青年金丝发冠折射冷光,剑尖挑起他一缕垂落的银丝:"报上名来,杂鱼。
""夙夜。
"他后退半步,深褐色瞳孔扫过围拢的众人。
当目光掠过人群中抱着药箱的郑云舒时,呼吸微滞——少女浅琥珀色眼眸映着晨雾,发间鸢尾花簪随着动作轻颤,竟与记忆里冰瑶发间的玉饰重叠。
他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将掌心的狼头徽章捏得发烫。
陆沉渊的玄铁长刀劈开凝滞的空气:"他是新队员。
"话音未落,萧烬的断刀己擦着他耳畔划过,铁链声混着怪笑:"细皮嫩肉的,能扛住离殇的业火?
"夙夜侧身避开,余光瞥见郑云舒下意识伸手的动作。
他喉结滚动,暗紫色灵力在掌心隐现又消散,最终化作冷冷的一句:"试试便知。
""够了!
"郑云舒挤到众人中间,药篓里的艾草散发淡淡清香,"先认识下各位吧。
"她指着玄霄:"首席战力玄霄,天渊剑主。
"夙夜颔首,目光却落在她发间歪斜的簪子上。
玄霄的剑气袭来时,他偏头躲开,刻意让剑风卷起少女鬓角碎发:"剑不错,人太急躁。
"轮到叶千刃时,女刀客的寒霜·饮月刀出鞘,寒芒映得他瞳孔微缩。
他后退时脚尖踢起一颗石子,不着痕迹地将郑云舒脚边松动的石板踩稳。
"我是萧烬,斩妖队的疯子。
"断刀抵在他胸口,萧烬暗金色瞳孔闪过玩味,"小子,你在看什么?
"夙夜这才惊觉自己盯着郑云舒整理药箱的手出了神。
他移开视线,语调冷淡:"在想你的断刀该换个剑穗。
"桑小夭举着药瓶蹦过来时,他余光瞥见郑云舒被藤蔓勾住的裙摆。
暗紫色灵力如蛛丝般无声蔓延,在少女踉跄前缠住藤蔓轻轻扯开。
入夜后,训练场传来金属碰撞声。
玄霄的龙吟剑将他逼至角落,他却在余光捕捉到郑云舒身影的瞬间,故意侧身让剑气划破衣袖。
看着少女捧着药箱跑来的焦急模样,他垂眸遮住眼底的温柔:"小伤,不劳费心。
"当郑云舒的指尖触碰到他流血的手臂时,夙夜猛地后退半步。
五百年前冰瑶将永寂囚魔刺刺入他心脏的剧痛突然翻涌,他攥紧拳头,暗紫色灵力在掌心凝成细小的旋涡。
"多谢。
"他别开脸,声音冷硬得连自己都陌生。
转身时,衣摆扫落郑云舒鬓边的鸢尾花簪,他弯腰拾起的动作顿了顿,最终只是将簪子放在药箱上。
月光爬上屋檐时,夙夜独自坐在断崖边。
他望着郑云舒营帐透出的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捡到的花瓣——那是白天她药篓里掉落的,此刻还带着淡淡的鸢尾花香。
暗紫色灵力包裹花瓣,当年冰瑶封印他时,是否也怀着同样复杂的情感?
如今面对郑云舒,他何尝不是在重蹈覆辙?
夙夜蜷缩起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远处传来的欢笑声突然变得遥远,五百年前被自己心爱之人刺入心脏的永寂囚魔刺与此刻心口的灼热交织,作为魔王,他早己不配拥有温度,那些悸动,注定只能被永远封存在暗渊深处。
夜雾漫过断崖时,夙夜仍保持着抱膝蜷坐的姿势。
掌心的伤口不知何时己结痂,暗红血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他的目光却始终凝在指节间——那里残留着郑云舒递来的止血布条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艾草香。
身后传来踩碎枯叶的轻响,他本能地捏出一道虚空裂隙,却在转身的瞬间僵住。
郑云舒提着药箱立在三步之外,月白色外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还沾着几缕夜露凝成的水珠。
"就知道你还没回房。
"她晃了晃手中的青瓷药瓶,"白天被玄霄剑气擦伤的地方,总不能让伤口发炎吧?
"夙夜喉结滚动,想要拒绝的话卡在舌尖。
五百年前冰瑶也曾这般捧着药碗,温柔嗔怪他不知爱惜自己,而此刻眼前人眼底的关切,竟让他的魔王之躯微微发颤。
"不用。
"他别开脸,暗紫色灵力却不受控地紊乱,惊飞了崖边栖息的夜枭。
郑云舒却径首在他身旁坐下,药箱里瓷瓶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别动。
"她伸手撩开他垂落的银发,指腹擦过他耳后时,夙夜几乎要化作虚影遁走。
薄荷混着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小心翼翼涂抹药膏的动作,让那些被封印的温柔记忆翻涌如潮。
"为什么这么拼?
"郑云舒突然开口,指尖抚过他小臂上未愈的擦伤,"白天明明可以躲开玄霄的攻击..."话音未落,夙夜猛地抓住她手腕,深褐色瞳孔里翻涌着惊惶与挣扎。
在郑云舒错愕的注视下,他又触电般松开手,沙哑道:"离我远点。
"山风呼啸而过,吹散了凝滞的空气。
郑云舒默默收回手,将药瓶轻轻放在他膝头:"伤口每天要换三次药。
"她起身时,衣角扫过他冰凉的手背,"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但是在斩妖队,我的职责就是给你疗伤。
"脚步声渐渐远去,夙夜攥紧那个还带着余温的药瓶。
暗紫色纹路在皮肤下疯狂游走,他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终于明白为何胸口会这般灼痛——原来比被爱人封印更可怕的,是明知不该靠近,却仍渴望触碰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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