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外的雨越下越大,瓦片被砸得劈啪作响。
高渐离感觉有人往自己嘴里塞了块树皮,苦涩的汁液顺着喉咙流下去。
他费力地撑开眼皮,看见一张布满泥垢的脸。
高渐离懵逼中,想问你谁啊?
给我吃的什么玩意?
一股残留的信息让他明白了当下什么环境没座,借尸还魂了。
在这个不知朝代的古代,此处有西人,高渐离,高宗望,贺牛,贺强,都是流民,高渐离和高宗望是一个村出来的,贺牛和何强是一对亲兄弟。
西人逃荒路上相遇结伴南下,这次是他们偷地主家粮食被发现,逃跑时高渐离为了救贺牛小腿挨了一镰刀,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几人好几天也没吃的饿的不行,何强嫌弃高渐离拖累众人南下脚步提议不如吃了高渐离…真是操蛋啊,天崩开局…"还能动弹不?
"贺牛往他腰下塞了把稻草,潮湿的霉味首冲鼻腔。
高渐离刚要开口,忽听得供桌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气声。
贺强正用豁口的柴刀削着木棍,刀刃在破布上反复擦拭:"要我说,趁还有热乎气......"他忽然转头,浑浊的眼珠子在黑暗中发亮,"那小子烧得都说胡话了,带着也是累赘。
"雨声中响起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高宗望往后缩了缩。
他背后的泥塑判官缺了半边脸,裂开的彩漆像在冷笑。
"上个月村头老吴家......"贺牛的声音有些发抖,"吃绝户那事......""怕个鸟,爷爷就快饿死了,还怕砍头,怎么死不是死!
"贺强猛地站起来,腰间挂着的铁钩撞在柱子上当啷作响,"咱们现在连耗子都逮不着,你当还是在王员外家粮仓吃白面的时候?
"他说着突然伸手去扯高渐离的裤腿,溃烂的伤口立刻渗出黄水。
高宗望突然扑过来撞开他的手:"他替贺牛挡的镰刀!
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
"话音未落就被贺强掐住脖子按在供桌上,缺角的香炉哐当摔在地上。
"装什么圣人?
"贺强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反正他要死了,埋了一身肉岂不白瞎?
"他沾着泥的指甲陷进高宗望脖颈,"妈的,不听话下一个就是你——外姓人。
"破庙外炸开一声惊雷。
高宗望忽然抓住贺强的手腕,两人较着劲僵持不下。
高渐离在稻草堆里艰难地翻了个身,小腿传来锥心的疼。
他盯着梁上垂下的蛛网,心思急转"吃活人要损阴德的......"他哑着嗓子开口,感觉喉咙像被火燎过,"城隍庙的老道说过......吃人者永世不得超生......"看在我们一起共事的份上等我咽气行不,高渐离虚弱的说道…贺牛回头看着贺强,"哥,我看他也就今晚的事了,明天再说吧"贺强的手随着犹豫抖了一下。
高宗望趁机挣脱出来,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破庙里忽然安静得可怕,只有雨水顺着屋顶漏洞滴在石钵里,叮——叮——"我去打点水,贺牛你看着点。
"贺强抓起墙角的竹筒,铁钩在门框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破门板在风雨中来回晃荡,投在地上的影子像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高渐离数到第三十七滴水声时,摸到了藏在稻草下的半块瓦片。
他戳了戳高宗望使了个眼色,兄弟俩一起长大的默契瞬间就懂,高宗望死死盯着贺牛的后背——那人蹲在墙角,正用草茎穿蚂蚱。
"哥......"高宗望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了......"贺牛转头瞬间,高渐离将瓦片狠狠砸向他太阳穴。
陶片碎裂的脆响混在雷声里,贺牛踉跄着撞上香案,供着的残缺神像轰然倒地。
高宗望扑上去勒住他脖子,两人滚进积水的泥坑。
高渐离拖着伤腿往前爬,摸到贺牛腰间别的镰刀。
刀柄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正是三天前地主家护院用的那把。
他举起镰刀时,看见贺牛充血的眼珠瞪得滚圆,嘴里喷出的血沫溅在褪色的神幡上。
轰隆——雷声掩盖了刀刃入肉的闷响。
高渐离瘫坐在血泊里,看着高宗望把尸体拖到神龛后面。
雨水冲淡了血迹,在青砖地上蜿蜒出诡异的图腾。
"把衣服换了。
"高宗望扯下贺牛的外衫扔过去,"等会贺强回来,你就说......"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铁钩拖地的声响。
贺强骂骂咧咧地甩着竹筒:"他娘的,溪水都泛黄......"声音戛然而止。
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里格外刺鼻。
贺强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墙角,最后落在高宗望沾血的衣摆上。
他缓缓后退半步,铁钩己经横在胸前。
高渐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蜷缩成虾米。
高宗望扑过去扶他时,贺强猛地冲过来,铁钩擦着高宗望后背划过,撕开一道血口子。
"小兔崽子敢算计我!
"贺强抬脚踹翻供桌。
腐朽的木板裂成两半,扬起的灰尘里,高渐离抓起香灰撒向他眼睛。
混乱中镰刀砍进桌腿,贺强捂着眼睛胡乱挥舞铁钩。
高宗望抄起石钵砸在他膝窝,两人滚作一团时,高渐离终于拔出镰刀。
刀锋划过贺强咽喉的瞬间,庙外闪电劈开夜幕,照亮墙上斑驳的血手印。
暴雨在黎明前停了。
高渐离跪在泥地里呕吐,高宗望正在剥贺强的羊皮袄。
听到水声,高渐离回头喝到"你想干什么?
"高宗望舔舔嘴唇,"哥,饿,有肉"看着被剥的赤条条的两个人,还细心的用水擦拭了,高渐离不由的又是一阵干呕,“赶紧埋了,吃人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高宗望闻言却没有反对,默默干活,看来是路径依赖,从小就听高渐离的话。
高渐离心头一松,强提的精神经过一晚的折腾终于消散,一头栽倒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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