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7月2日,兰州大学录取通知书送达时,梁家正在经历双重地震。
梁宇麒摸着烫金的校徽,耳边是妹妹压抑的抽泣。
梁雨凌攥着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蹲在墙角,纸页被泪水浸皱——每年八千元的择校费像道天堑横在眼前。
"雨凌去普通中学。
"李秀兰用磨出毛边的围裙擦手,"宇麒的学费...""我去工地。
"梁建国突然起身,安全帽带子勒进后颈的晒痕,"听说东郊新开了楼盘,昼夜两班倒。
"梁宇麒的指节捏得发白。
父亲前世就是在昼夜赶工中坠下塔吊,安全帽里的遗物只有半包红塔山和未兑现的工票。
他摸出证券账户卡,深发展连续十二个涨停的收益正在里面发酵。
"明天我去趟证券公司。
"他说得轻描淡写,余光瞥见母亲把降压药偷偷放回药箱。
深夜,阁楼的酸草纸铺满地板。
梁雨凌蜷缩在台灯光晕里,笔尖在废报纸上划出曼谷银行的外汇储备曲线:"哥,泰国央行昨天又抛售了五亿美元。
"梁宇麒的瞳孔收缩。
这正是索罗斯发动总攻的信号,前世此刻他还在为大学伙食费发愁,如今却握着足以撬动风暴的杠杆。
"这个周末我教你外汇套利。
"他把妹妹的计算本翻到空白页,"先从三角套汇开始。
"窗外的月光在算草纸上流淌,两个身影渐渐交叠成华尔街操盘室的剪影。
楼下传来父亲收拾工具的声响,扳手与钢管的碰撞声,像是命运齿轮咬合的前奏。
兰州证券VIP室冷气开得很足,王磊的金丝眼镜蒙着层白雾。
"十倍杠杆?
"他擦拭镜片的手顿了顿,"梁同学知道恒生期指现在的波动率吗?
"梁宇麒的目光扫过对方西装袖扣——那枚印着量子基金会标志的铂金扣,在前世王磊的遗物中出现过。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曼谷时间上午九点,泰铢汇率正在悬崖边缘摇晃。
"我要做空泰国SET指数。
"他推过准备好的资料,"这是泰国十大银行的表外债务,用兰氏系数重新计算过。
"王磊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出墨点。
当看到暹罗商业银行的隐形坏账率时,喉结剧烈滚动:"这些数据...从哪来的?
""菜市场。
"梁宇麒勾起嘴角。
雨凌统计的泰国香米进口量、父亲工地上的钢筋报价、母亲纺织厂接到的东南亚订单...市井数据经过妹妹的数学模型处理,比彭博终端更早嗅到血腥味。
交易指令发出的瞬间,暴雨砸向证券大厅的落地窗。
深发展的涨停板突然打开,散户们像受惊的鱼群般涌向柜台。
梁宇麒的手机疯狂震动,是妹妹发来的预警:"东郊楼盘停工了!
"梁宇麒冲进暴雨中的工地时,塔吊的探照灯刺破雨幕。
梁建国挂在西十米高空的操作室里,暴雨冲刷着钢索,在月光下泛着蛇鳞般的冷光。
"风速六级!
快下来!
"安全员对着对讲机嘶吼。
梁宇麒抢过话筒:"爸!
摆幅系数超过0.4就按红色按钮!
"这是前世父亲用命换来的安全参数。
操作室里的身影顿了顿,生锈的制动器发出刺耳尖啸。
雨凌的短信在此刻切入:"哥,工地承包方是香港昌荣集团!
"附带的股权穿透图显示,最终受益人竟是索罗斯的离岸基金。
当梁建国浑身湿透地爬下塔吊时,梁宇麒的手机收到境外账户的入账提醒。
做空泰铢的首批收益到账,数字后面的零多到需要分段显示。
他望向惊魂未定的父亲,安全帽裂缝里露出染血的纱布。
"明天去办离职。
"他把工票撕得粉碎,"我们去医院。
"CT室的蓝光里,梁建国的腰椎CT片像张残酷的资产负债表。
医生指着第三节错位的椎骨:"需要德国进口的钛合金支架,费用...""现在手术。
"梁宇麒亮出银行流水。
当护士看到七位数的余额时,圆珠笔在登记表上划出颤抖的曲线。
深夜的住院部走廊,雨凌在长椅上蜷成小小一团。
她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张股市交割单,用红笔圈着"腾讯控股"的发行日期。
梁宇麒轻轻给她披上外套,突然发现妹妹的手机屏保是自制的港股行情软件。
"我给哥做了个预警程序。
"她睡眼惺忪地点开界面,"当恒指波动率超过..."监护仪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梁宇麒冲向病房时,看见父亲正用工地对讲机改装的红外遥控器,对着电视切换财经频道。
泰国总理宣布实行浮动汇率的画面闪过,泰铢汇率开始自由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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