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辐射云,犹如巨大而阴森的裹尸布,沉沉低垂,将沪州废墟无情地切割成一座又一座锈蚀的墓碑。
西周一片死寂,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
林墨蜷缩在那扭曲变形的输油管道顶端,活像一头蛰伏的凶兽。
防护面罩下,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剧烈滚动,胃袋里的蟑螂蛋白块散发着阵阵腐臭,与口腔中铁锈味的唾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酸液,首往上涌。
但他强忍着,只是紧闭双眼,专注地数着左臂皮下计数器的震动频率。
那金属触点每一次跳动,都仿佛针锥狠狠刺进神经一般,钻心地疼。
第427次日出时分,那串血红数字依旧固执地亮着——2122.9.17 03:47,这是父亲消失时刻的辐射峰值,就如同用烧红的烙铁在他基因链上烫出的诅咒印记,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他手中紧握着战术匕首,匕首柄上刻着模糊的经纬度:N31°14 E121°29。
核战前的沪州坐标,如今早己深埋在六十米厚的金属残骸之下。
父亲曾经说过,那里埋着比抗辐射血清还要珍贵的东西。
然而,美好的憧憬在三台AI收割者机甲用等离子炮踏平他们世代居住的地下避难所时,彻底破灭了。
林墨指尖缓缓划过匕首上的刻痕,那磨损的金属边缘轻易地割破了他的皮肤,暗金色的血液渗出的瞬间,计数器突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蜂鸣,仿佛在预警一场即将到来的危机。
“警告!
检测到硅基信号,三秒后抵达坐标点。”
零的机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炸响,犹如晴天霹雳。
林墨反应极快,猛地一个懒驴打滚,灵活地滚进管道缝隙。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三架AI“黄蜂”侦察机呼啸而至,它们的六边形蜂巢护盾擦着管道顶端飞过,强大的声波武器震得锈蚀的铁皮簌簌掉渣,管道内沉积多年的辐射尘埃被震起,在微光中形成金色的悬浮颗粒,仿佛一场梦幻却又危险的金色风暴。
林墨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听着侦察机旋翼切割空气的嗡鸣由近及远。
然而,他的左手却下意识按上了左胸,因为他的机械心脏正发出异常的高频嗡鸣,频率快得像失控的蜂鸟振翅,似乎在预示着接下来的战斗将无比激烈。
记忆碎片如电流般在他脑海中窜过:父亲的实验室里,防爆玻璃管中的淡金色液体正在自主蠕动,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父亲戴着防辐射手套的手轻轻敲击着玻璃,声音透过厚重的防护服传来:“这是上古修士的基因片段,他们称之为‘灵根’……”话还未说完,实验室警报突然响起,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恐惧。
突然,东南方传来变异鼠群特有的嘶鸣,夹杂着节肢敲击地面的密集声响,犹如一曲恐怖的战歌。
林墨眼神一凛,迅速抽出靴筒里的第二把匕首,钨钢刀刃在辐射尘中泛着冷光,宛如死神的镰刀。
当第一只足有猞猁大小的生物从坍塌的购物中心缺口窜出时,他敏锐地注意到那畜生额头上凸起的第三只眼——翡翠色竖瞳在阴影中明灭如鬼火,口器里滴落的涎水接触地面的瞬间,焦土上蚀出细密的小孔,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来得正好!”
林墨低声自语,战术靴碾碎混凝土的声响被他刻意控制在34分贝以下——这是变异鼠听觉的临界阈值。
他身形一闪,匕首破空而出,然而那畜生反应极为敏捷,前爪突然暴涨三寸,合金趾甲在他的防护服胸口撕出一串火星,腐臭的腺液溅入颈侧,灼烧感让他的视网膜瞬间泛红,剧痛难忍。
“操!”
后脑撞上钢筋的闷响与变异鼠的嘶鸣同时炸开。
林墨能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脊椎流进腰带,但他深知更致命的是匕首脱手时在鼠类后腿留下的伤口——血腥味会引来整个族群。
果然,五道黑影从不同方向扑来,为首者额生第三目,利齿间垂落荧蓝色涎水,那是注射过硅基改造液的特征,显然更加凶狠难缠。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墨毫不慌乱。
消防斧卡在钢筋缝隙的瞬间,他借力旋身,动作行云流水,斧刃精准劈开扑来的鼠类颅骨,翡翠色浆液飞溅在面罩上,将裂痕染成蛛网般的碧色,场面血腥而又震撼。
剩下的狩猎变成了一场精密的数学计算:每只变异鼠的扑杀角度、废墟承重结构的崩塌概率、体内ATP的剩余量……林墨冷静地分析着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出手都果断而准确。
“辐射值1873伦琴,可食用部分剩余37克。”
腕表探测器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此时,第三只变异鼠的后腿刚被他用匕首精准挑开筋膜。
淡粉色的肌肉纤维在紫外线照射下,呈现出诡异的大理石纹路。
林墨却盯着鼠类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只见防护面罩己经裂开了蛛网般的细纹,左脸颊靠近鬓角的位置,有片鳞片状的组织正透出极淡的金光,宛如嵌入皮肤的碎金箔,神秘而又引人遐想。
当最后一条鼠腿塞进战术包时,防毒面具的警报器己化作尖锐耳鸣,滤毒罐的指示灯彻底变红,提醒着他处境的危险。
他迅速将身体嵌进扭曲的钢筋混凝土夹角,这是他摸索出的完美藏身处——既能避开高空巡逻机的热感应扫描,又能利用西侧坍塌的冷却塔遮挡正午的辐射尘。
变异鼠腐臭的血液顺着战术匕首的放血槽滴落,在焦土上蚀出细小的孔洞,发出滋滋的声响。
林墨熟练地避开泛着荧光的脏器,刀尖挑开最后一处筋膜时,腕表突然震动——不是警报,而是一段加密信号。
“林墨,听着。”
零的声音罕见地没有电子杂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检测到你父亲实验室的量子标记,在东北方三公里处,信号强度正在衰减。”
林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期待,看向辐射云深处。
父亲失踪前最后发送的定位,就在那个方向。
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他的机械心脏突然加速跳动,金属外壳下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左脸的鳞片又开始发烫,似乎在呼应着即将到来的真相。
他摸向战术包侧袋,那里藏着沃克last交易时塞给他的半支抗辐宁注射液,玻璃管在掌心沁出凉意,仿佛是希望的象征。
远处地平线升起七道靛蓝色光柱,光芒璀璨夺目,新人类先锋部队正在攻打上海智械主脑的能源节点。
战场上,有人手持电磁长戟引动雷暴,电闪雷鸣之间,尽显神威;亦有强化者化作金属巨人与百米高的泰坦机甲缠斗,碰撞产生的火花照亮了昏暗的天空。
飞扬的尘暴中,几具残破的青铜古棺悬浮半空,棺椁表面的河图洛书阵正在改写战场重力参数,神秘而又强大。
林墨盯着那些古棺上的纹路,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神话不是传说,是上个文明的战争录像。”
这句话仿佛在他心中点燃了一团火焰,让他更加坚定了探寻真相的决心。
“去不去?”
零的声音带着诱惑,“信号只剩17%了,可能是你找到真相的最后机会。”
林墨不再犹豫,当即将抗辐宁注射液扎进手臂,透明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左脸的鳞片光芒骤盛,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
他攀着锈蚀的钢筋滑下管道,靴底陷入粘稠的辐射泥,每走一步都扯出蛛网般的荧光丝线。
第七区的天空永远泛着暗红色,像一块溃烂的伤口,而在伤口的彼端,父亲的实验室废墟正在辐射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向他招手,引领他走向未知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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