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拽着顾瑶狂奔。
工头和其他几个幸存者跟在后面,脸上沾满黑灰和异骸溅出的黏液。
“操他妈的科学院!”
工头边跑边骂。
顾云没说话,只是把妹妹护在身前,不让她回头看。
矿场外,雨还在下。
工头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数出几张塞给顾云。
“你的份。”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今天的事,别往外说。”
顾云接过钱,没问为什么。
他知道——矿场底下还有更多异骸,而工头明天还会招新人。
顾云拉着顾瑶的手往回家走。
兄妹俩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虽然之前有过不少对抗异骸的经历,但是这次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异骸。
顾瑶仍然抱着那个玩偶,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玩偶的一角粘着灰色粒子——异骸被切开后从身体逸出的灰色粒子。
两人回到家里。
铁皮屋的门轴吱呀作响,顾云点亮油灯,昏黄的光晕下,顾瑶终于哭了出来。
“哥,那个人……他是不是死了?”
她声音发抖,手里还攥着那只玩偶。
顾云没回答,只是拧了条湿毛巾,擦掉她脸上的泥灰。
“睡吧。”
他说,“明天我去老陈那给你买包子。”
午夜。
顾云猛然惊醒,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屋内冷得像冰窖。
窗边立着一道身影。
月光勾勒出她的轮廓:高挑、瘦削,白色制服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她的刀没有出鞘,但顾云能感觉到——她随时可以斩下他的头颅。
“寒鸦?”
他低声道,手悄悄摸向枕下的铁棍。
女人转过脸。
她的瞳孔在夜色中泛着银光,像某种夜行动物。
顾云肌肉绷紧。
寒鸦突然抬手,一枚青铜符牌钉在床板上,嗡嗡震颤。
“明天日出前,到旧钟楼前。”
她转身推开窗,“别带她。”
夜风灌进来,吹散了她的最后一句话——“除非你想看她变成异骸。”
顾云取下符牌,发现符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清庭白鹭不救人,只收尸。”
顾云选择了相信寒鸦,在黎明时独自一人前去赴约。
黎明前的旧钟楼像一具锈蚀的骨架,尖顶刺破雾气,投下锯齿状的阴影。
顾云攥紧符牌,指节发白。
门没锁。
他推开门,霉味混着金属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金属长桌,寒鸦抱臂倚在桌边,银瞳在昏暗里像两盏冷灯。
“你迟到了三分十二秒。”
她说。
顾云没辩解。
他的目光扫过长桌另一端,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摆弄着被特殊仪器固定的异骸残肢,旁边的容器中悬浮着灰色粒子,像被困住的幽灵。
“这位是‘渡鸦’。”
寒鸦简短地介绍,“清庭白鹭的科研主管。”
渡鸦抬头,推了推眼镜:“久仰,顾家的‘罪人之子’。”
渡鸦脱下手套,缓缓的走到桌边坐下并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仪器,按下仪器开关,灰色粒子突然剧烈翻涌,在空中拼出一段全息影像——顾云和顾瑶在菜市场帮工、顾云用铁棍击退落单异骸、顾瑶的玩偶被路灯下的黑影触碰……“我们观察你们一年零七个月。”
渡鸦的声音像在宣读实验报告,“对了,顺便说一下,上个月菜市场那只异骸,是寒鸦处理的,否则它本会追踪到你妹妹。”
顾云后背发冷。
他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处理所有信息,却先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你们和我们一样——是‘共鸣体’。”
渡鸦调出另一组数据,“阿里曼病毒对你们有异常反应。”
屏幕上浮现两张脑波图。
顾云的波形尖锐如刀,顾瑶的则呈现诡异的螺旋。
“你触碰异骸时会读取它们的记忆碎片,对吧?”
渡鸦指向顾云的图,“这是‘痛觉共感’能力。
而你妹妹……”他敲击键盘,顾瑶的脑波突然分解重组,化作一串代码。
“她能改写被阿里曼吞噬的信息——虽然她自己还没意识到。”
寒鸦突然抛来一把匕首。
顾云下意识接住,刀刃瞬间亮起银光,刺痛他的掌心。
“零点能武器。”
她冷笑,“用你父母研发的能源,杀他们释放的怪物。”
渡鸦补充道:“我们成员的能力都源于病毒刺激——寒鸦的视网膜能看见病毒流动轨迹,我的左脑负责逻辑的部分被病毒强化。”
他指了指太阳穴,“代价是右脑情感区坏死。”
顾云盯着掌心被灼出的红痕:“你们想让我们加入?”
“是交易。”
寒鸦走近,呼吸喷在他耳畔,“我们保护你妹妹,你帮我们关闭亚特兰蒂斯。”
渡鸦最后说道:“你父母的研究资料在‘亚特兰蒂斯’底层——当然,那里现在是异骸巢穴。”
晨光渗进窗户时,顾云攥着前一天晚上寒鸦给的青铜符牌走出钟楼。
牌面上除了原有的图案和文字,背面多了行小字:“我们皆是赴死者,只为盗取一线生机。”
他回头望去,寒鸦站在顶楼窗前,银瞳倒映着朝阳,像冰里燃起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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