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尾灯在雨幕中融成两粒猩红的血珠。
沈夜站在诊所二楼的通风管道里,湿透的衬衫黏在后背的伤口上,每呼吸一次都像被砂纸摩擦着肺叶。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他看见两个警察正在翻检药柜,其中年轻的那个抓起一瓶吗啡晃了晃。
“赃物登记。”
年长的警察叼着烟说,“这庸医倒是会藏东西。”
年轻警察突然压低声音:“师父,这案子有点怪啊。
缉毒队非说林医生涉嫌贩毒,可这些……”他踢了踢脚边的纸箱,“全是过期的降压药。”
年长警察没答话,只是用警棍拨开手术台下的杂物。
一张照片滑了出来——沈夜眯起眼,认出是男孩偷藏的那张合影。
“啧,孤儿院那帮小崽子。”
警察用鞋尖碾过照片,“早说了这种黑诊所就该……”通风管突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沈夜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指关节抵在铁皮上蹭出了血。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西拘留所的探视灯亮了起来。
林暮坐在审讯室里,白大褂肩线歪斜地挂着。
他左手被铐在暖气管上,右手正用圆珠笔在桌面上画解剖图——心脏瓣膜精确到每一条肌纤维。
“林医生好雅兴。”
缉毒队长把案卷摔在桌上,“不如解释下,为什么你的诊所会出现编号HL-09的实验性镇痛剂?”
圆珠笔尖啪地断了。
“那是三氯甲烷。”
林暮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死水,“用来处理截肢创面的。”
队长猛地掐住他下巴:“你当我是白痴?
HL-09的化学式是……”“C₂H₃Cl₃O₂。”
林暮平静地接话,“你们在码头查获的‘新毒品’,其实是德国拜尔公司1978年就淘汰的烂货。”
他嘴角扯出个冷笑,“建议下次栽赃前先更新数据库。”
队长脸色变了。
他抓起对讲机吼道:“把鉴定科的人叫来!
现在!”
林暮重新低下头。
圆珠笔在断痕处洇出一片蓝色的血泊,渐渐漫过桌面上画好的心脏。
拘留所后墙的排水管上,沈夜正用偷来的警徽卡划开通风井。
锈蚀的螺丝在他手里一颗颗崩落。
三小时前,他在诊所地下室找到了林暮的行医日志——最新一页写着**“HL-09样本己销毁”**,日期却是今天凌晨。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脚步声。
沈夜闪身躲进阴影,看见两个警察拖着一个昏迷的流浪汉走过。
那人胳膊上满是针孔,后颈隐约有个数字烙印。
“第七个了。”
年轻警察声音发抖,“再这样下去……”“闭嘴!”
年长的踹开医务室门,“注射镇静剂,送二号观察室。”
沈夜的目光钉在流浪汉痉挛的手指上——那指尖沾着暗红色的颜料,和码头集装箱上的涂鸦一模一样。
他摸出手机,对着医务室门牌拍了张照。
模糊的取景框里,突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
“找什么呢?”
缉毒队长用枪抵住他后脑勺。
解剖刀刺入颈动脉的精准度,取决于执刀者对环状软骨的熟悉程度。
林暮看着缉毒队长在自己面前倒下,喉结上插着半截圆珠笔。
他甩了甩手腕上的手铐,从对方口袋里摸出钥匙。
走廊警报器响起时,他正把昏迷的流浪汉拖进通风管。
那人后颈的烙印在月光下清晰可辨:**09**。
“能走吗?”
林暮拍打他的脸,“告诉我HL-09的实验数据在哪?”
流浪汉突然睁开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指死死抠住林暮的白大褂。
“教……授……”鲜血从他鼻孔涌出。
林暮摸到对方后腰的注射器——空的,标签上印着蛇形标志。
拘留所顶楼的火警铃骤然炸响。
沈夜踹开天台的铁门,身后追兵的脚步声混着雨声轰鸣。
他翻身跃上水箱,突然看见对面大楼的灯光在雨幕中组成一串数字:——07-12-09——像是某种密码,又像是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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