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得化不开的夜雾,沉甸甸地压在沈家祖屋之上。
这座由巨大青石垒砌而成的庞大建筑,在无星无月的墨色苍穹下,如同盘踞在荒村边缘的嶙峋巨兽,散发着经年累月、渗入每一块砖石的腐朽气息。
高耸的飞檐刺向黑暗,檐角悬挂的铜铃无声无息,像一只只窥伺的眼。
沉重的乌木大门紧闭着,门上朱漆早已斑驳龟裂,露出底下朽木的黑褐色,狰狞如凝固的血痂。
空气里没有一丝风,只有一种凝滞的、混杂着尘土、霉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血腥感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口鼻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棺木内里般的滞涩。
我蜷缩在祖屋正厅角落的阴影里,冰冷的青砖地面透过单薄的衣衫,贪婪地吸走身体里仅存的热气,激起一阵阵难以遏制的战栗。
巨大的厅堂空旷得令人心慌,唯有十二盏惨白色的纸灯笼高高悬在粗大的房梁下,不知疲倦地散发着冷清的光晕。
摇曳的烛火在惨白的纸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厅堂中央那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
祖宗牌位。
数十块乌沉沉的木牌,本该端放在高高的神龛上享受香火供奉,此刻却如同被施了某种恶毒的诅咒,全部被粗暴地翻转过来,惨白的底面朝上,以倒扣的姿态胡乱堆叠在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它们像一堆被随意抛弃、曝尸荒野的枯骨,无声地诉说着这栋宅邸的荒凉与不祥。
而其中最为巨大的一块,就倒扣在我的脚边不远处。
借着灯笼摇曳的微光,我能清晰地辨认出上面刻着的三个字,那字迹深深凹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沈月容。
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看见,都狠狠地烫在我的心口最深处。
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冻结四肢百骸。
我猛地闭上眼,试图将这诅咒般的名字隔绝在视线之外,可它早已刻进我的命运。
角落里传来一下轻微的、压抑的抽气声。
我循声望去。
母亲缩在更深的阴影里,背脊佝偻得如同风干的虾米,整个人几乎要融化进身后的黑暗。
她紧紧裹着那件补丁摞补丁、早已辨不出原色的旧棉袄,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棉袄的前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
她那双浑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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