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还凝着晨露,苏蘅裹紧了身上的旧布衫,怀里药单攥得死紧。
师父病得重,咳了一夜,开的方子比往日都急,她头一回独自来守诺药行取药。
“青芜医馆,苏姑娘?”
谢砚从账本后抬头,看见一个瘦小身影立在门口,发髻不整,裙摆沾灰,却站得笔直。
他皱眉,正要吩咐伙计去拿药,却被对方轻声打断:“劳烦拿药时核对一遍当归、黄芪、茯苓和炙甘草的份量。”
这话听得谢砚微怔。
以往那些医馆学徒哪有这般细致,大多是拿了药就走,哪里会在意分毫之差?
他多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脚边那双洗得泛白的绣鞋上,没说话,亲自下去取药。
不多时,一大包药材递到她手中,沉得几乎抱不住。
苏蘅低头检查了一遍,才点头道谢,转身迈出药行门槛。
“哎呀——”她脚下不知绊了什么,整个人踉跄一下,药材袋脱手而出,哗啦一声洒满一地。
碎叶断枝混在青石缝里,她蹲下来,一片片捡起,连摔成两半的茯苓也小心包好。
谢砚站在柜台后看着,眉头越皱越紧,刚想开口训一句,却见那小姑娘捧着碎茯苓,轻轻吹掉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用油纸包起来。
他喉咙里那句责备生生咽了回去。
他从柜台后走出来,将一方干净帕子递过去:“下次让学徒来拿便是。”
语气依旧清冷,眼里却有了笑意。
苏蘅接过帕子,低声说了句“谢谢”,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把重新包好的药材一一收好。
她没注意,谢砚在递帕子的时候,袖口还残留着蜜糖的香气。
等她抱着药材回到青石巷口,阳光已经爬上屋檐。
风不大,吹得她额前碎发微微飘动。
她走得很慢,怀里沉甸甸的,每一步都踩得稳。
直到快到医馆门口,她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停下脚步。
从药材堆里翻出一小包晒干的蜜枣,上面还有一张叠得方正的纸条。
展开一看,字迹清峻有力:“甜的,试试入药如何?”
苏蘅怔了怔,手指轻轻摩挲过那几个字,笔锋清峻,力道却不重,仿佛写这张字条时,是有人坐在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随手写的。
“哪有药商随便送人蜜枣的?”
她皱眉自语,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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