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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重生,逆光生长(梵姝吴建国)最新热门小说_完结小说浴火重生,逆光生长(梵姝吴建国)

公锦欢 著

言情小说完结

古代言情《浴火重生,逆光生长》,讲述主角梵姝吴建国的甜蜜故事,作者“公锦欢”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在资本市场下,大家都要为知识付费,而最好赚的钱,就是想赚钱的人的钱” 凤凰浴火重生,逆光生长!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主角:梵姝,吴建国   更新:2025-06-07 18:3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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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的空气,死寂得如同墓穴。劣质白酒刺鼻的余味混杂着呕吐物的酸腐气,在紧闭的窗帘后发酵。碎裂的手机屏幕像一块丑陋的伤疤,躺在冰冷的地板角落,映不出丝毫光亮。这里是尊严的坟场,希望的废墟。

梵姝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蜷缩在沙发与地板的夹缝里,身上裹着那条沾满灰尘和泪痕的薄毯。怀里,雪球温热的身体成了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微弱的连接点。小家伙似乎也耗尽了力气,只是安静地蜷着,蓝宝石般的眼睛里蒙着一层与主人相似的、深重的疲惫与茫然。

饥饿,一种原始的、带着钝痛的生理需求,如同苏醒的野兽,开始在她空荡荡的胃里低声咆哮,压过了精神上的麻木与绝望。已经两天了。除了几口勉强咽下的自来水,她粒米未进。不是为了所谓的减肥或清肠,是纯粹的、赤裸裸的——没钱了。

银行卡余额的短信,像最后的丧钟,冰冷地躺在那个屏幕碎裂、勉强还能开机的备用老年机上:

“您的账户余额为:10237.86元。”

一万零两百三十七块八毛六。这个数字,在以前,不过是她一次商务宴请的零头,是雪球一个月高端猫粮加保险的费用。而现在,它是她和雪球活下去的全部资本。下个月的房贷、下下个月的物业费、雪球绝不能断的进口处方粮和保险……像几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这可怜的数字上,瞬间就能将其碾得粉碎!

“喵…呜…” 雪球似乎也感受到了饥饿,用毛茸茸的脑袋虚弱地蹭着梵姝的下巴,发出细若游丝的叫声。那冰凉的鼻尖,那依赖的眼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梵姝的心上!

她可以饿死自己。但她不能让雪球饿死。不能让它因为自己的无能,失去活下去的机会。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柴,微弱,却带着灼人的温度,瞬间刺穿了厚重的绝望!

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

这个最原始、最卑微的求生欲,像一股蛮荒的力量,驱动着梵姝几乎僵死的身体。她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地板上撑起来。骨头缝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一阵阵发黑。两天未进食的虚弱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目光在昏暗的室内逡巡。

求职?简历投了327份,石沉大海。创业?私域死群89人,知识付费被割万元。自媒体?当众羞辱,账号已死。所有“体面”的、曾经属于她那个阶层的求生通道,都对她彻底关闭。

还有什么路?还有什么是她这个45岁、一无所有、只剩下一口气的女人,能做的?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里堆放着几个之前装“创业道具”的、印着电商Logo的破纸箱。一个荒诞的、带着极致屈辱感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她的心脏:摆地摊。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梵姝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她,梵姝,嘉林集团前HRD,穿着Max Mara、戴着卡地亚、在云顶会议室与资本博弈的女人……要去街边摆地摊?像那些她曾经匆匆路过、甚至从未正眼瞧过的“小贩”一样,在尘土和吆喝中,为几块钱斤斤计较?

巨大的身份落差带来的羞耻感,几乎要将她再次击垮!她仿佛能看到昔日那些光鲜亮丽的同事、下属、合作伙伴,此刻正用惊愕、鄙夷、甚至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那个骄傲的灵魂在发出尖锐的、不甘的嘶吼!

“不…不行…绝对不行…” 她下意识地抗拒,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咕噜噜——” 胃部更剧烈的痉挛袭来,伴随着雪球又一声微弱而执着的“喵呜”。那声音,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所有虚幻的尊严泡沫。

活下去!让雪球活下去!

这最简单、最沉重的命题,压垮了所有无用的羞耻心。梵姝闭上眼,深深地、绝望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浑浊而冰冷。再睁开眼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破釜沉舟的平静。

第一步:启动资金与选品。 10237.86元,是命根子,一分钱都不能乱花。她需要成本最低、流转最快、操作最简单的“商品”。在老年机上艰难地刷着批发网站(流量费都让她心疼),目光最终锁定在两类东西上:

1. 发光小玩具:塑料的发光戒指、发光头箍、荧光棒。批发价几毛到一块多一个,色彩鲜艳,夜晚显眼,吸引小孩和年轻情侣。成本低,易损耗也无所谓。

2. 廉价保暖品:加绒的“光腿神器”(假透肉打底袜)、毛线手套、卡通暖手宝。批发价几块到十几块。冬天临近,CBD加班的白领、等公交的学生或许需要。

她咬着牙,精打细算,像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战役。最终,第一批货品下单:发光玩具100件(成本约150元),光腿神器50条(成本约300元),手套20副(成本约100元),暖手宝10个(成本约150元)。加上一个必备的充电地摊灯(45元)、一块厚实的防水布(旧窗帘改造)、一个收款二维码(打印费2元)。总计投入:747元。 每一分钱花出去,她的心都在滴血。

第二步:踩点与“战略部署”。 目标:CBD核心区边缘的一条背街小巷,连接地铁口和一个大型购物中心后门。这里人流量巨大,尤其下班高峰期,白领、学生、逛街人群川流不息。更重要的是,这里管理相对“松懈”,是“游击队”地摊的隐秘聚集地。梵姝像个侦察兵,连续两天拖着虚弱的身体去“踩点”,观察人潮走向、城管巡逻规律、其他摊贩的品类和价格。她甚至用老年机那模糊的摄像头,偷偷拍下“竞争对手”的摊位布局。

第三步:心理建设与“装备”降级。 这是最艰难的一步。如何抹去“梵姝”,成为一个合格的“地摊阿姨”?她翻箱倒柜,找出了压箱底最旧、最不起眼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藏蓝色羽绒服(领口磨破了),一条臃肿的黑色加绒运动裤,一双笨拙的雪地靴(鞋跟已磨损)。没有化妆,素面朝天,憔悴和浮肿一览无遗。最后,她翻出一条很多年前买的、印着巨大Logo的奢侈品围巾(早已过时,是真品,当年脑子进水买的),不是用来装饰,而是——用来包裹住下半张脸!仿佛这样,就能在寒冷的冬夜和汹涌的人潮中,藏住她最后一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身份尊严。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CBD的摩天大楼披上璀璨的霓虹外衣,如同冰冷的巨人俯瞰着芸芸众生时,梵姝推着一个从小区保洁阿姨那里借来的、吱呀作响的破旧小推车,上面堆着她的“全部家当”,如同最卑微的蝼蚁,汇入了城市的毛细血管。

第一次出摊。选定的“战略要地”已被一个卖烤红薯的大爷占据。梵姝推着小车,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拥挤、嘈杂、弥漫着食物油烟和各种体味的小巷里艰难穿行。周围的目光——好奇的、漠然的、带着审视的——如同探照灯,让她无所遁形。羽绒服下的身体绷得僵硬,围巾下的脸颊滚烫。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示众的小丑。

终于,在离地铁口稍远、灯光也更昏暗的一个垃圾桶旁,她找到了一个勉强能放下防水布的缝隙。手忙脚乱地铺开布,笨拙地将发光玩具摆成扇形,将“光腿神器”和手套叠放整齐。打开充电地摊灯,惨白的光照亮了她局促不安的脸和面前这方寒酸的“领地”。旁边卖手机壳的年轻小伙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卖廉价首饰的中年女人则投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同病相怜又带着点竞争意味的目光。

她张了张嘴,想学着其他摊贩吆喝一声,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站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磨破的雪地靴尖,祈祷着有人能主动光顾。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人潮从她面前汹涌而过,步履匆匆,谈笑风生。偶尔有人瞥一眼她摊位上廉价的发光玩具,眼神里带着一丝都市人特有的、对廉价物品的轻蔑和不屑,脚步却毫不停留。冷风像刀子一样钻进她羽绒服的缝隙,冻得她瑟瑟发抖。胃里的饥饿感在寒冷的刺激下,变得更加尖锐难忍。

“阿姨,这个发光戒指怎么卖?”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梵姝猛地抬头!是一个被妈妈牵着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扎着羊角辫,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塑料戒指。

“五…五块钱一个。” 梵姝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她今晚的第一单!她甚至忘了成本价才八毛!

“太贵啦!前面那个叔叔才卖三块!” 年轻妈妈皱了皱眉,拉着女儿就要走。

“三块!三块也行!” 梵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卑微的急切。什么利润空间?活下去要紧!

年轻妈妈停下脚步,挑了一个粉色的发光戒指,扫码付了三块钱。硬币落袋的提示音(老年机),在嘈杂的环境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在梵姝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三块钱!她赚到了第一笔钱!虽然微薄得可怜,但这意味着,她和雪球,今晚或许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了!

这笔交易,像打开了一个闸门。或许是位置尚可,或许是廉价的发光玩具在夜色中确实吸引眼球,陆续有几个带着小孩的父母或年轻情侣驻足。梵姝渐渐放下了最初的僵硬,声音也大了一点,虽然依旧不敢吆喝,但至少能报价、找零(尽管大部分是扫码)。她笨拙地介绍着“光腿神器”的厚度,把手套递给冻得搓手的年轻人试戴。

然而,CBD的“地摊江湖”,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第一重暴击:同行的挤压与“江湖规矩”。

生意刚有起色,旁边卖烤红薯的大爷推着他的炉子,不动声色地往梵姝这边挪了一大截,几乎堵住了她摊位前的通道。热腾腾的香气和明亮的炉火,瞬间吸引了更多人流,却把梵姝的摊位挤到了更阴暗的角落。

“大爷…您这…” 梵姝鼓起勇气,想提醒一下。

“咋啦?这地儿你家的?” 大爷眼皮都没抬,用铁钳子翻动着红薯,瓮声瓮气地说,“先来后到懂不懂?那边垃圾桶边上宽敞,你挪挪!”

梵姝看着大爷炉子下被烤得滚烫的地面,再看看自己单薄的防水布,敢怒不敢言。她咬咬牙,默默地将自己的摊位往更靠近垃圾桶的方向挪了挪。垃圾桶散发出的馊味,混合着烤红薯的甜香,形成一种极具讽刺意味的气味交响曲。

第二重暴击:城管的“猫鼠游戏”与尊严的彻底践踏。

晚上九点左右,人流量高峰。梵姝的摊前难得围了几个人,她正手忙脚乱地给一个姑娘找零(买了双“光腿神器”)。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和尖锐的哨声!

“城管来了!快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

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整条小巷瞬间炸开了锅!摊贩们以惊人的速度卷起包袱、推起小车,像受惊的兔子般四散奔逃!动作之熟练,显然久经沙场!

梵姝懵了!她第一次经历这场面!看着瞬间空了大半的街道和远处穿着制服、快步走来的身影,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手忙脚乱地去收防水布,发光的塑料戒指滚落一地,被慌乱的人群踩得粉碎!“光腿神器”也散落开来。

“喂!那个围围巾的!别收了!东西扣下!” 一个严厉的声音喝道!一个年轻的城管队员已经快步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就要去拿她的小推车!

“别!求求你!我这就走!马上走!” 梵姝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带着哭腔!那辆小推车和上面的货,是她全部的本钱!被扣了就全完了!她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小车,围巾在挣扎中滑落,露出她那张因恐惧和屈辱而扭曲的、憔悴苍白的脸。

年轻城管看到她这张明显不属于“职业摊贩”的脸,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一丝复杂的情绪(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困惑?)。就在这瞬间,旁边卖手机壳的小伙子一把扯过梵姝的防水布,胡乱将剩下的货一卷,塞到她怀里,低吼道:“抱着!跑啊!往地铁站里跑!” 同时用力推了她的小推车一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梵姝抱着那团乱七八糟的货,像抓住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推着小车,汇入惊慌失措的逃跑人潮!高跟鞋(她居然还穿着那双象征过去的、已磨损的Armani高跟鞋!)在坑洼的地面上崴了一下,钻心的疼!但她不敢停!身后是城管的呵斥和手电筒刺眼的光柱!她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一头冲进了灯火通明、人潮汹涌的地铁站!将身后的追捕和那个垃圾桶旁的“战场”,彻底隔绝。

地铁站温暖的空气包裹着她,她却感觉比外面更冷。汗水混合着泪水,顺着她冰凉的脸颊流下。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怀里抱着那团价值几百元、沾满灰尘和脚印的廉价货物,推着吱呀作响的破车,站在光鲜亮丽、行色匆匆的白领精英中间。巨大的反差和刚刚经历的惊魂,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屈辱、恐惧、后怕、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第三重暴击:来自“同阶层”的目光与无声的凌迟。

惊魂稍定,梵姝不敢再回那条小巷。她推着小车,漫无目的地在地铁站出口附近徘徊,试图在管理更宽松的广场角落寻找一丝机会。刚在一个不起眼的柱子旁放下东西,甚至没来得及铺开布,一个略带惊讶、又带着明显优越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梵…梵总?”

梵姝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她像生锈的机器般,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站在她面前的,是李薇!她曾经在嘉林的下属,一个她亲自招聘、培养,后来跳槽去了另一家外企的年轻女孩!李薇穿着剪裁得体的羊绒大衣,拎着某奢侈品牌的新款手袋,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乱。她正用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推着小破车、裹着旧羽绒服、抱着一团廉价货、脸上还带着泪痕和灰尘的梵姝。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困惑、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以及……一种让梵姝如坠冰窟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李…李薇…” 梵姝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围巾早已滑落,她无处可藏。

“您…您这是…” 李薇的目光扫过小推车上散落的发光头箍和“光腿神器”,又回到梵姝那张憔悴浮肿、写满风霜的脸上,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和巨大的尴尬,“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四个字,像四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梵姝的心脏!比城管的呵斥更刺耳!比同行的挤压更屈辱!它精准地撕开了她试图用围巾和沉默遮掩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将她从云端跌落泥潭、为了生存像老鼠一样奔逃的狼狈不堪,用一种“前下属”的、带着“体面”伪装的“关心”,赤裸裸地呈现在这灯火通明的CBD中心!

梵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随即又褪成一片死灰!她嘴唇哆嗦着,想解释,想说“不是”,想维持最后一丝可怜的尊严,但喉咙被巨大的羞耻感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死死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泥污、磨损严重的Armani高跟鞋——这双鞋,此刻成了对她过往人生最辛辣的讽刺!

“呃…梵总,您…您保重…” 李薇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和这场景的极度尴尬,匆匆丢下一句话,像躲避瘟疫一样,加快脚步,迅速消失在光鲜的人潮中。留下梵姝一个人,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承受着周围若有若无的、好奇或漠然的目光。

那一刻,梵姝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了。她不再是那个被城管追赶的摊贩,她成了一个被当众扒光了衣服、在曾经的下属面前展览的、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标本!阶层的折叠与碾压,在这一刻以最直观、最残忍的方式,呈现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推起小车的。她像个游魂,麻木地、机械地移动着。最终,在远离广场中心、靠近一个公交站台的昏暗角落,她停了下来。这里人少,灯光昏暗,像城市的阴影。她默默地铺开那块皱巴巴的防水布,将剩下的、没有被踩坏的发光玩具和几副手套、几条“光腿神器”摆好。没有开地摊灯,她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生意冷清。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瞥一眼。寒冷和饥饿像两条毒蛇,噬咬着她的身体和意志。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收拾东西回去时,一个穿着外卖骑手制服、脸被寒风吹得通红的年轻男人停在了她的摊前。

“大姐,这手套…暖和吗?多少钱?” 男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眼神疲惫但急切。

“加…加绒的,十五块。” 梵姝的声音低哑。

“能便宜点吗?十二块行不?这风刮得手都快没知觉了。” 男人搓着冻得发红的手,恳求道。

梵姝看着他那双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看着他那张在寒风里讨生活的年轻脸庞,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下。这双手,和当初在“静思轩”会议室里,老吴那双沾着机油的手,何其相似!

“拿…拿去吧。” 梵姝拿起一副手套,塞到男人手里,“十块…不,八块吧。” 她甚至报了一个低于成本的价格。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大姐!” 他利索地扫码付了八块钱。硬币落袋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他戴上手套,跨上电动车,很快消失在寒冷的夜色中。

这八块钱,没有带来多少利润,却像一道微弱的暖流,注入了梵姝冰冷绝望的心田。它让她意识到,在这片冰冷的丛林里,挣扎求生的,不止她一个。在这折叠的CBD光影下,有人在云端觥筹交错,也有人在尘埃里为了一副御寒的手套讨价还价。

收摊。清点战果。卖出去:发光戒指3个(9元),发光头箍1个(5元),手套1副(8元),“光腿神器”2条(30元,按成本价卖的)。总收入:52元。

扣除成本(按售出物品粗略算)约45元。净赚:7块钱。

7块钱。在以前,掉在地上她可能都不会弯腰去捡。而现在,这皱巴巴的七块钱,是她和雪球今晚的饭钱,是她用尊严扫地、惊魂奔逃、被下属“问候”换来的、沉甸甸的生存凭证!

推着吱呀作响的小车,走在寒风凛冽的归途。CBD璀璨的霓虹在她身后拉长扭曲的影子,像一张巨大的、嘲笑着她的鬼脸。身体疲惫不堪,脚踝因崴伤而刺痛,胃里空空如也。但很奇怪,一种奇异的、带着痛感的平静,开始在她心中弥漫,取代了之前的羞耻和绝望。

回到冰冷黑暗的公寓。她顾不上自己,先给饿坏了的雪球开了它最便宜的罐头(暂时买不起处方粮了)。看着雪球狼吞虎咽的样子,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用那七块钱,在楼下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个最便宜的冷包子,一瓶矿泉水。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沙发太高,她没力气爬上去),就着冷水,啃着冰冷的包子。包子的面皮粗糙,馅料寡淡油腻。胃部得到填充的满足感,与味蕾的抗拒形成鲜明对比。她一边机械地咀嚼着,一边看着角落里堆放的、剩下的地摊货。

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滴滚烫的眼泪砸落在她握着包子的、冻得通红的手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她没有嚎啕,只是无声地流泪。泪水冲刷着脸上的灰尘,留下清晰的痕迹。

这眼泪,不再是纯粹的屈辱或绝望。里面混杂着太多东西:

为那场惊心动魄的奔逃。

为李薇那声“体验生活”带来的凌迟。

为外卖骑手那声“谢谢大姐”带来的微光。

为这价值七块钱的、冰冷的晚餐。

为怀里这只依赖她的小生命。

更为自己——这个曾经站在云端、如今却匍匐在尘埃里、只为挣一口饭吃的女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曾经精心保养、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如今,指甲缝里嵌着地摊货的灰尘,手背被寒风吹得粗糙皲裂,虎口处因为推车用力过猛,磨破了一层皮,渗着血丝。

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那渗血的伤口。铁锈般的腥咸味在口中蔓延。

痛。真真切切的痛。

但这痛,是活着的证明。是她在绝境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自己和雪球,挣来的一线生机。这痛,比知识付费的羞辱更真实,比求职无门的绝望更具体,也比那摇摇欲坠的、名为“梵姝”的旧日幻影,更有力量。

她吃完最后一口冰冷的包子,喝光瓶中最后一口冷水。然后,她抱起吃饱喝足、蹭过来的雪球,将脸深深埋进它温暖柔软的毛发里。

窗外,CBD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而这座冰冷的囚笼里,一个满身尘埃、伤痕累累、刚刚在生存线上赢得七块钱的女人,抱着她的猫,在无声的泪水和渗血的伤口中,第一次触摸到了“活着”本身的、粗粝而坚韧的质地。明天,或许城管还会来,或许李薇还会遇到,或许依旧只能赚几块钱。

但,她还得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小车,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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