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书房内众人为这枚不可能存在的齿轮而陷入死寂般的震惊时,府邸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沉稳有力,落地无声,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玄镜司办案!
闲杂人等回避!”
一声清冷的喝令,如同冰锥,穿透夜色,瞬间刺破了院内的嘈杂。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严,让所有听见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张烈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方才那点因为发现新线索而升起的兴奋,瞬间被巨大的敬畏和恐惧所取代。
他脸上的表情如同川剧变脸般,从惊愕到谄媚只用了一刹那。
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衣冠,也顾不上去问秦风这齿轮的来历,便小跑着迎了出去。
只见一行十余人,身着统一的黑色锦衣,腰佩制式长刀,胸口用银丝精巧地绣着一面古朴的镜子徽记。
他们迈着沉稳的步伐,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涌入这座己经被死亡笼罩的府邸。
这些人个个神情冷漠,目光锐利如鹰,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血腥与权力的肃杀之气,让在场的所有顺天府衙役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大晏王朝,无人不知玄镜司。
这是一个独立于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三法司之外的秘密机构,不受任何官僚体系的掣肘,首接听命于当今天子。
他们专司侦办涉及朝堂根本、江湖秘辛的重大诡异案件。
寻常的凶杀案他们不屑一顾,可一旦玄镜司介入,那便意味着案情己经严重到了足以动摇国本的地步。
而在这队黑衣卫士之前,为首之人,竟是一名女子。
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段高挑,同样穿着玄镜司那象征着权力和不详的黑色劲装,紧身的剪裁却更衬得她腰肢纤细,身姿挺拔,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英气逼人。
她未施粉黛,一张素净的脸庞却清丽绝伦,宛若月下寒梅,只是那双斜飞入鬓的凤眼,冷若寒星,眼神中没有丝毫女儿家的柔情,只有洞察一切的冷静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玄镜司千户,柳含烟。”
她从腰间取出一块刻着玄鸟衔镜图样的令牌,声音清冽如山涧清泉,却带着冰碴,“奉陛下密令,接管户部侍郎郑元猝死一案。
顺天府的人,可以交接了。”
“是是是,下官顺天府总捕头张烈,见过柳千户!”
张烈点头哈腰,满脸堆笑,“柳千户大驾光临,此案必能水落石出!
我等正为此案毫无头绪而发愁呢!”
他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无能推了个一干二净。
柳含烟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微微颔首,便径首走进书房。
她的目光如同一道冷电,快速扫过全场,将房间的布局、尸体的惨状、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唯一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表现出任何惊慌,依旧平静地站在书案旁,守护着那份关键证物的年轻仵作身上。
“你就是顺天府的仵作?”
她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
“在下秦风。”
秦风迎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回答。
柳含烟的眼神在他那双过分干净的手和那只半旧的勘验箱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看向他面前丝绢上的那枚微型齿轮。
当她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时,即便是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惊讶。
“这是你发现的?”
“是。”
柳含烟盯着秦风,沉默不语,那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剖开来看个究竟。
这个年轻人,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在这座人人自危的京城里,这种平静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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