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前卦影斜,贵公子笑戏贫家。
山根断处言凶厄,一语惊喧众口哗长安朱雀大街上,日头悬在中天,将青石板晒得发烫。
街边的槐树耷拉着叶子,连蝉鸣都有气无力。
姜小满把褪色的青布幡往地上一插,竹制卦摊在熙攘人潮里显得单薄——毕竟整条街都是绸缎庄、酒楼,她这算命摊子,倒像是混入宴席的乞丐。
"看相算卦,断人生死!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被马车的铃铛声、小贩的吆喝声瞬间吞没。
正低头整理龟甲,忽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女子娇笑和玉器相撞的脆响。
抬头望去,三匹高头大马停在卦摊前,马上的公子哥穿着金线绣云纹的锦袍,腰间玉佩温润,却掩不住眉眼间的骄纵。
"哟,哪来的小道姑?
"公子折扇挑起姜小满的道袍下摆,"这长安城最金贵的地段,也是你能摆摊的?
"他身后跟着两个浓妆艳抹的歌姬,捂着嘴嗤笑。
周围行人纷纷驻足,等着看这出好戏。
姜小满不慌不忙,目光扫过公子的面相:天庭饱满,本该是富贵相,可山根处一道细纹斜斜划过,形如断裂,泛着青灰;印堂更有隐约水光缠绕。
她想起《相天残卷》里的记载——山根断,主灾厄;印堂现水,必遭溺祸。
再结合近日天象,火天大有卦象暗藏异动,心中警铃大作。
"公子今日若渡河,必遭灭顶之灾。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银针,刺破了周遭的喧闹。
公子愣了一瞬,随即仰头大笑:"好个妖言惑众的骗子!
我今日偏要去曲江池游船,再叫十个歌姬作陪,倒要看看能出什么事!
"说罢,狠狠踹翻卦摊,龟甲散落一地,蓍草被马蹄踩得稀烂。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
"这姑娘年纪轻轻,不学好!
""就是,这年头骗子都敢往朱雀大街钻!
"姜小满蹲下身,默默捡起龟甲。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悄悄塞给她两个山楂串:"姑娘,别往心里去,那是薛国公府的小儿子薛怀玉,骄横得很。
"未时三刻,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曲江池畔,薛怀玉正搂着歌姬在画舫上饮酒。
"给本公子满上!
"他举着夜光杯,看着水面倒映的乌云,心中莫名烦躁。
忽然,一阵狂风卷起,画舫剧烈摇晃,歌姬们尖叫着抓住栏杆。
薛怀玉刚要起身,却脚下一滑,跌入水中。
"公子!
"随从们惊慌失措地跳下水,可无论怎么捞,薛怀玉就像被水草缠住了一般,首往下沉。
他在水中拼命挣扎,恍惚间想起那小道姑的话,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此时的朱雀大街,姜小满正准备收摊。
突然,一队家丁骑着快马疾驰而来:"谁是算卦的小道姑?
我家公子在曲江池溺水,快跟我们走!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姜小满攥紧怀中的残卷,跟着家丁飞奔而去。
赶到池边时,薛怀玉己面色青紫,昏迷不醒。
姜小满拨开人群,见他印堂的水光愈发浓重,知道这是水厄入体。
她迅速掏出老观主留下的朱砂,在掌心画了道符,又咬破指尖滴上血,将符纸按在薛怀玉眉心:"起!
"随着一声轻喝,薛怀玉猛地吐出几口水,缓缓睁开了眼。
"是你......"薛怀玉望着姜小满,眼神复杂。
周围百姓议论纷纷:"这姑娘真能断生死!
""天啊,那卦算得也太准了!
"薛怀玉挣扎着起身,对着姜小满深深一揖:"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方才是在下无礼,还望海涵。
"夕阳西下,朱雀大街恢复了热闹。
姜小满重新支起卦摊,这一次,围过来的人眼里满是敬畏。
她知道,这不过是火天大有卦象初显的征兆,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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