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三月,雨雾如同未干的水墨,将扬州城浸染得朦胧而诗意。
运河两岸的垂柳在雨帘中若隐若现,枝条上刚抽的嫩芽沾着水珠,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十二岁的李宴清蜷缩在账房角落,老旧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在账本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账本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边角卷起,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笔笔交易。
他的指尖在算盘珠子间飞快拨动,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困意袭来时,便伸手舀起铜盆里的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他猛然清醒,生生将眼眶激得通红。
窗外运河上传来摇橹声,“吱呀吱呀”,与算盘珠碰撞声交织成夜曲,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夜的静谧。
李宴清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继续核对账目,烛芯爆开一朵灯花,他伸手轻轻挑去,微弱的火光将他稚嫩却专注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那时的他还不知,这些在账本与算盘间度过的日夜,早已在他骨子里烙下了商人的坚韧与敏锐。
时光流转至十五岁那年,扬州最大的丝绸行“云锦斋”内,檀木柜台擦得锃亮,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色绸缎,五彩斑斓,流光溢彩。
老掌柜捻着胡须,目光如炬地打量着眼前少年。
李宴清身着月白长衫,虽然身形尚未完全长成,眼神却沉稳坚定。
他不慌不忙展开随身携带的账本,泛黄的宣纸上,工整的小楷记录着丝绸产地、织造工艺、运输损耗,甚至精确到每匹绸缎的经纬密度。
“你说这是苏州的宋锦?”
老掌柜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可这色泽,倒像是杭州的织法。”
李宴清微微一笑,从容道:“掌柜好眼力,此锦确是取苏州的蚕丝,用杭州的织法,再经金陵的染坊上色。”
说着,他翻开账本的另一页,他语气笃定,条理清晰,“您看,这里详细记录了原料来源和制作工坊。
而且,青州桑蚕,三眠三起后结茧,其丝韧如金缕,织出的绸缎自然与众不同。”
话音未落,老掌柜突然拍案叫绝:“好!
好!
李家小儿果然名不虚传!”
满室绸缎仿佛都因这声赞叹而更添华彩,其他伙计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从此,李家少年的名号,在扬州商界无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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